這一夜,瑾王府無人能眠,蕭慎和楊承閱一直在正廳坐著等他們回來。從江月坊回來後,林綰煙一直在房間守著蕭禹文。命人重新熬了藥給他服下,他依舊全部吐出來,再灌也灌不進去了。
知道芝衛說會救人會送藥引來,林綰煙的心是安了點,可就怕蕭禹文熬不到那個時候,她一直拉著蕭禹文的手重複地說著“你一定要挺住,不然我死也不會原諒你!”
天就快亮了,瑾王府的門外才匆匆來報,李木川一行已經回來了。林綰煙一夜沒睡,一聽到訊息便往正廳跑去。
見李木川幾個只是看起來很疲倦但是確實毫髮無傷,總算放下心來。蕭慎和楊承閱也沒多問,只吩咐他們先去歇息。李木川、靈狐、公孫野還是沒有直接回院子歇息,跟著林綰煙、蕭慎、楊承閱到了蕭禹文的房間。
給蕭禹文號完脈,公孫野竟也老淚縱橫,惹得屋裡屋外的二十幾號人都開始抹眼淚。
“請公孫先生再賜些藥,多挨些時辰就有希望,藥引我重金尋人去找了,料想過幾個時辰就會有訊息。”林綰煙此時卻比其他人都要冷靜些。
聞言,眾人紛紛看著林綰煙,見她說話的樣子不似在打誑語。可對她的話又很懷疑,特別是從靈山走了一趟回來的那些人。
“藥他斷然是吃不進去了,就算吃進去也沒什麼效果了。我只能施針,卻也只是迴光返照。”公孫野抹去了眼角的淚珠,這一日在靈山,他彷彿經歷了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深知自己這徒兒怕是隻有神仙能救了。
“那請公孫先生施針吧,他肯定還有很多話想對大家說,不能就這麼不留隻言片語地就走了,我不依。”林綰煙說著眼淚就滑落下來了。
公孫野看了看蕭慎,蕭慎含著淚默默地點了點頭。屋裡的人便紛紛退了出去,公孫野取來銀針,關上門便一個人在床邊給蕭禹文施針。
待他滿頭大汗地開門,卻見門外密密麻麻地站滿了黑衣人。公孫野嘆了一口氣,“進來吧,很快就會醒過來。”
聞言,蕭慎、林綰煙、楊承閱、李木川便走了進去,跟在後面的是二十四靈異,其餘的靈異衛都站在了門外。
林綰煙坐在床沿,握著蕭禹文的手,此時他的手倒沒那麼冰冷了。看著他那張依舊俊美卻很蒼白的臉,林綰煙的淚水又掉了下來,她想起剛剛穿越回來的時候,一醒來看到的就是蕭禹文的這張臉。
淚水模糊了林綰煙的雙眼,她連蕭禹文是什麼時候睜開眼睛的都沒看到,只聽到他聲音沙啞地喊了句“綰綰!”
他這一出聲,屋子裡的人都圍了過來。見蕭禹文想起來,林綰煙站起身讓到一邊,楊承閱急忙前去將他扶起。
蕭禹文看了看林綰煙,又看了看一屋子的人,蒼白消瘦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聲音不大卻吐字清晰地說道:“師父也來了?這次來了得把我八皇叔窖藏的好酒多帶些回去,這酒師父指定會喜歡。”
公孫野和蕭慎都勉強地笑了笑,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費力氣記掛著這些小事。
“八皇叔。”蕭禹文喚了蕭慎一聲,蕭慎聽著便走向前去。“喪氣話我便不說了,只是我心裡有些未了之事,要託給八皇叔。”
蕭慎點了點頭,林綰煙眼裡包著淚,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她不相信蕭禹文會就這樣死了,一定不會的。
“綰綰請八皇叔務必將她送回東陵好好安頓,莫留在這空宅子裡,天一黑她便會害怕。是我沒這福分,不能虧待了綰綰。”蕭禹文淡笑著看了林綰煙一眼,林綰煙別過臉不去看他。
蕭慎點了點頭。蕭禹文繼續說道:“木川從小和我一起長大,也受了八皇叔很多恩惠,當八皇叔的養子,給八皇叔養老送終也是應該的。既是八皇叔的養子,終生大事也要八皇叔操持。楊武將軍府的七姑娘性情溫婉,與木川也情投意合,當是玥王府世子妃的人選。”
李木川早已熱淚盈眶,站在那裡把蕭禹文看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蕭禹文瞧見李木川那模樣,又笑了笑。“可虧我如今沒甚氣力,不然你又得挨我一頓揍!”
楊承閱一聽,就要掉下來的眼淚生生憋了回去。
“小六子,你已是禁軍副統領,往後定要護我父王周全。我父王雖有愧於不少忠臣,但也不是昏庸不作為之君,若有賊臣逆子動歪腦筋,你的做法便是我的做法。”蕭禹文繼續說道。
楊承閱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句“你的做法便是我的做法”似有千斤重。
“八皇叔,六妹妹雖性情頑劣,卻也是少有的良善,我便替小六子委了這個託,請八皇叔在皇祖母面前嘮叨兩句,許給小六子,甚好。”蕭禹文看了楊承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