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桐玻璃廠如此,南隆玻璃廠亦是如此。
好在南隆玻璃廠經過十多年的發展,家底已經很深,一時半會兒還能堅持下去。而且省內九成以上的市場都被南隆玻璃廠佔據,就算是一點點退出,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但是從千年開始,北山省南部的幾個城市開始出現一批小型的玻璃廠,這些玻璃廠規模小,產量低,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們的產品並不比南隆玻璃廠差,同時他們的產品更加便宜。這嚴重的衝擊到了南隆玻璃廠的市場地位,首先丟失的就是南面幾個城市的市場。然後那些小玻璃廠得理不饒人,一口氣將自己的市場朝北面拓展,去年,南隆市的市面上,開始出現了這些小廠子的玻璃。
這市一個很危險的訊號,但是南隆玻璃廠沒有辦法阻止,他們也不能說是讓政府用行政命令去壓制那些小玻璃廠。畢竟時代已經不同了,現在已經是市場經濟的時代,各行各業都講究個市場經濟,區區南隆玻璃廠而已,憑什麼就能搞特殊?
於是南隆玻璃廠只能降價,但降價也不是個辦法啊,降價了,意味著利潤降低,本身南隆玻璃廠也有著和北桐玻璃廠一樣的問題,退休的老職工,在職的新職工,更高的福利水平,但相對較低的生產水平……總而言之,南隆玻璃廠的生產成本並不低,他們跟著降價,最後就是自己首先扛不住。
終於,在堅持了一年之後,他們選擇北上。
要知道,南隆玻璃廠的玻璃,原本是並不進入北桐市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們當年吃相太難看了。養肥了他們自己,卻把北桐玻璃廠一口血險些抽死,不僅這麼多年都緩不過勁來,而且積重難返,直接就破產了。也可能是出於歉意,所以北桐的市場上,一直都沒有南隆的玻璃,也可以說對方是故意給北桐玻璃廠留下了最後一塊生存的土壤,否則北桐玻璃廠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看了是到了如今,南隆的玻璃還是來了,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南隆玻璃廠扛不住了。
南面的幾個小廠子,依靠更低的成本,迅速搶佔了市場,回籠了資金,然後迅速擴大產能,逐漸蠶食原本屬於南隆玻璃廠的市場。幾年下來,硬生生把北山省的半壁江山都搶了過去。如今更進一步,不僅將市場推進到了南隆市,更是有繼續往北的架勢。
南隆玻璃廠的領導們顯然是被嚇到了,他們開始不顧一開始的默契,同樣將市場向北轉移。
而這,就有些讓周方遠不開心了。
哦,合著十幾年前你們把北桐玻璃廠幾乎搞垮就不說了,現在北桐玻璃廠總算是稍微緩過口氣,你們就立刻把手伸了進來?雖然是市場經濟,但吃相未免太難看了吧。
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了,如果玻璃廠和周方遠沒有半點關係,那他根本不會關心這個問題。
誰讓玻璃廠現在是他的產業呢?雖然他給玻璃廠的定位是手機螢幕為主,其他特種玻璃為輔,主要是加大研發力度,進行技術積累。但在此之前,工廠總要自給自足吧,集團已經為工廠注資這麼多錢了,更新廠房,更新裝置,引進新裝置,雖然遠方集團是周方遠一個人說了算,但難免下面的人會有怨言。畢竟大家誰也不是後孃養的,憑什麼別人辛辛苦苦賺到的錢,反倒填入另一個無底洞中?而且就算周方遠不說,那鄭利民莫非就沒有半點想法嗎?周方遠找他來可不僅僅是讓他看門的,作為廠長,或者說總經理,他是有責任帶著玻璃廠繼續前進的。
如何在夾縫中求生存,才是一個總經理最應該考慮的事情。
想明白這一點,周方遠直接朝鄭利民看了過去。
鄭利民顯然也明白周方遠的意思,他靠近了一點。
“周董,我覺得咱們暫時不應該和他們拼。讓出市區這部分的市場,直接把咱們的產品送到周邊的區縣和農村。村裡面很多老房子的窗戶用的還是窗戶紙,有的是玻璃已經壞掉了,這些都是咱們可以爭取的市場。先把周邊區縣和農村的市場拿下,讓南隆玻璃廠和那些小玻璃廠在市區這個地方拼殺,等他們拼得差不多的時候……或許咱們可以想一想收購南隆玻璃廠的可能性。”
鄭利民笑著說道。
周方遠聞言眼睛微微一亮,看向鄭利民的目光也變得和善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