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宵左手拿著酒壺,右手時不時抓起一顆花生米扔進嘴裡,動作隨性灑脫,咀嚼間,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十分瀟灑。
副官康達站在一旁,像個初哥沒來過窯子似的,身姿挺拔如松。
他眉頭緊鎖,望向陳宵的目光裡滿是焦灼。
“將軍,咱們就這樣不回去見陛下,能行嗎?”康達壓低聲音說道,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今天陛下可是要論功行賞的。多少人眼巴巴地盼著這一日,就盼著能在陛下面前嶄露頭角,博得個錦繡前程。您倒好,這節骨眼兒上,跑來這燕來樓......”
陳宵仿若未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又往嘴裡扔了顆花生米,嚼了幾下,才慢悠悠地開口:“我又沒讓你跟著我,你自個兒回去吧。”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幾分醉意,又透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不行啊,將軍!”康達上前一步,雙手握拳,語氣愈發堅定,“您本來就行事隨性,而且今日不同往日,關乎前程,關乎身家性命啊。”
陳宵輕笑一聲,笑聲中滿是自嘲與悲涼:“前程?身家性命?我這條命,本就不該留到現在。這次又沒死成,估計下次也沒機會了,如果陛下開恩殺我,我求之不得。”、
說著,他舉起酒壺,對著壺嘴猛灌了一口,酒水順著嘴角流下,浸溼了領口。
康達見狀,心中一痛,搶上前去,欲奪下陳宵手中的酒壺:“將軍,您這是何苦呢?人生在世,及時行樂才是。您瞧,這燕來樓多熱鬧,美酒佳人應有盡有。咱們多撈點錢,來逛窯子,逍遙快活,不比什麼都強?”
陳宵猛地甩開康達的手,眼神中閃過一絲怒火:“你懂什麼?”他頓了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緩緩坐下,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對我來說活著就是痛苦,有啥意思?”
一瞬間,童年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將他徹底淹沒。
好賭的爹,胡搞的媽,翻白眼的親戚,萬般嫌棄的鄰居。
我前世到底做錯了什麼?非要託生在這樣的家庭,這樣骯髒的世界裡!
我他媽就不該活著。
陳宵再次舉起酒壺,仰頭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水嗆得他咳嗽幾聲。
康達說道:“將軍,您要是這麼想死為什麼不自殺啊?”
“廢話,你在大街上看到個漂亮姑娘還想上去強姦他呢?你能這麼做嗎?你只能想想,因為有道德和律法的約束。”
說到這,陳宵冷笑一聲道:“呵,這就像我很想死,但不代表我立刻就要去自殺一樣。我要對得起王爺的知遇之恩。如果能轟轟烈烈地戰死,那是我對王爺最好的回報,但如果是自殺,那就屬於對不起王爺。”
言罷他猛地起身,身形有些搖晃,踉蹌著走向正在跳舞的歌姬。
歌姬們嚇得花容失色,舞步慌亂,想要避讓卻又不敢貿然停下。
陳宵伸出手,一把將其中一個歌姬拉進懷裡。
那歌姬驚恐地瞪大雙眼,眼眶中蓄滿了淚水,雙手用力推搡著:“奴家是清倌,賣藝不賣身,將軍饒命啊!”
她的聲音顫抖,帶著哭腔,仿若一隻受驚的小鹿。
陳宵卻仿若未聞,他緊緊箍著歌姬,滿是酒氣的嘴裡喃喃問道:“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像是在問眼前的歌姬,又像是在質問命運。
歌姬嚇得瑟瑟發抖,不敢言語,只能拼命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