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惆悵的.失落的聲音.東方冥天心中竟產生一絲不忍.只是.那絲不忍很快便消失無蹤.他想起他今天來此的目的.這是他回來後.第一次走進這裡.走進東宮太子殿.與他單獨見面.
“沒有為什麼.”他聽到自己用冰冷的沒有溫度的聲音說道.“真要追根究底問為什麼.難道.太子殿下.您還不知道麼.究竟是為什麼.您應該比我應清楚才是啊.”
嘲諷的語氣.刺的太子心中一陣一陣揪痛.連帶的.他的心彷彿也被一隻無形的鋼鐵般的大手一片一片的撕裂.然後.碎成一片一片.
“阿天.你為何要這樣說.你是故意在氣我.對嗎.你是不是在生氣.氣我沒有及時的站出來.保護好你.”太子眉心緊蹙.唇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當時我再勇敢一些.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那麼.他還是他的阿天.是他努力保護的小弟弟.
“不.”東方冥天搖頭道：“我沒有怪你.你為死去的阿天已經做得夠多了.如果不是你.他恐怕早就死在這冰冷的皇宮.如果不是你.他恐怕到死也感受不到一絲親人兄長給予的溫暖.他恐怕……”
他還想要繼續說下去.卻被太子搖頭打斷.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阿天.”他不要聽他那樣說.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句.都彷彿在他的心口劃上一刀.心痛到幾乎窒息.“是我這個兄長做得不夠好.才會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現今.你回來了.我會好好的補償你.彌補你這些年所受的苦.”
他對阿天是有愧的.若不是因為父皇.若不是因為他的母后.阿天也不會受那麼多的苦.如若不是因為母后的嫉妒.阿天也不會從小便失去母妃.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這樣冷血.極端.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的彌補.你沒有欠我什麼.欠我的.不是你.”他語氣雖輕.卻冷冽如冰.
太子錯愕的看著他.嘴角是苦澀的笑.“那你要我怎樣做.阿天.是不是我死.你就能放下仇恨.如果是.我願意以死……”
“就算你死.也換不回從前的阿天.我說過.你的阿天已經死了.站在你面前的.不過是一個沒有心.只有仇恨的復仇者.”他冷冷的打斷他的話.“你不能死.你必須好好的活著.你若是敢尋死.我不會放過他們……”嘴角勾起極盡嘲諷的冷笑.“任何一個.凡是與你有血緣關係.與你沾親帶故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為什麼.”他瞳孔猛縮.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因為.我要你親眼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在你面前死去.”這句話彷彿從他的齒縫裡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他俊美的臉上帶著邪魅的冷笑.彷彿來自地獄的索命修羅.
他故意這樣說著.看到太子眼中的驚痛.他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的痛.然而.更多的是復仇的快感.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也可以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阿天.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說.”太子驚痛的一步一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背抵到冰冷的牆壁.“我不相信.不相信你會變成這樣一個冷血無情.六親不認的人.你曾經是那麼善良.可愛……怎麼會.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淚.從他的眼角滑落.他無法接受……更無法承受這樣的殘酷的打擊.
他的阿天.他最疼愛的弟弟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是誰.將他變成今天這樣.這樣冷血.這樣無情.這樣殘酷.是父皇.是母后.還是他.亦或是命運.
“你也說了那是曾經.而曾經的阿天已經死了.”東方冥天黑曜石的墨眸閃過陰鷙.唇角勾起薄涼陰狠的冷笑.“別再和我提曾經.若不是看在你曾幫過我.我還會站在這裡耐心聽你說話.別做夢了.我對你已經夠忍讓.夠仁慈的了.若不是念在昔日你對我的好.我……”
“我又豈會巴巴的跑過來看你.”若不是他聽說.他為了他.因傷心過度.而留下病根.他又豈會心軟來看他.
太子俊美的臉龐.血色盡失.蒼白如錫紙.那雙漂亮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失了神彩.低嘆道：“阿天.你到底是念舊情的.為何.卻還要對我說這些殘忍刻薄的話.”
“你再怎麼恨.他畢竟是你的父皇.為何.不償試著放下仇恨.”還有什麼是可以敵得過血緣親情.親情.那是永遠也斬不斷的一根柔絲啊.
“哼.”東方冥天從鼻腔裡不屑的冷哼一聲.“父皇.我沒有父皇.”天下會有那麼狠心的父皇麼.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斬盡殺決.沒有一點兒猶豫.沒有半點兒憐憫.不留一點活路.
他當初若是有半點心軟.他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若是他當初曾念過那麼一星半點的父子之情.夫妻之情.他又怎會變成今天這樣.他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還不是拜他所賜.
如果不是他.母妃會死得那般屈辱.那般悽慘.
“阿天……”太子無力的喊他的小名.心中也是一片淒涼.不知該如何勸他.“你再如何不願承認.終究改變不了你和他之間的血緣親情.你身體裡留著他的血.”
“夠了.”東方冥天厲聲喝道.“你再敢替他說半句話.再敢替他救情.別怪我心狠.不對你留半點情面.我對你已經夠容忍了.你……別再挑戰我的耐心.”
他沒有資格做一個父親.他簡直就是一個無心無情的蓄生.
“阿天……或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這句話.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
“哈哈……”東方冥天怒極反笑.諷刺的看著他.重複了一句.“苦衷.你不覺得這樣說很諷刺麼.他也會有苦衷.他的苦衷是什麼.就是不該酒醉強佔我的母親.他能有什麼苦衷.他若是能管住他自己.又豈會對我母親造成那樣的傷害.”
“……”
“一個敢做不敢當的人.也配做皇帝.簡直可笑.一個沒有一點擔當的人.也配做帝王.一國之君.就是他那樣的.無能.殘忍.慘無人道……那就是他的苦衷.”
“……”太子無言以對.
“他就是一個沒有道德操守的蓄生.”最後.東方冥天下了結論.
“阿天.”太子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的弟弟竟然這樣說自己的父皇.
“不要再替他說情.否則……我會連你一起恨.”說罷.他轉身.拂袖離去.
直到東方冥天帶著濤天怒火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門外.太子終於忍不住.無力的頹然跌倒跪坐在地上.怎麼辦.他該怎麼辦.怎麼調解這一場……由父皇母后導演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