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正自疑惑眼前這位老婦人究竟是誰,聽得曲老夫人這麼一說,陸嘉月才恍然明白。
原來她正是丁璨的母親隨國公夫人。
早聽人提起過,隨國公夫人在長子丁琰亡故之後,便住進了鏡月庵,不理俗事,閉門清修。
果然只有浸潤於佛門之中的人,眉目之間才會有將紅塵世事盡皆看透的平和與淡然。
陸嘉月忙屈下膝去,依依行禮,口中笑道:“嘉月見過老夫人,老夫人安好。”
“是個好孩子,”丁老夫人微微頜首,含笑看著陸嘉月,話卻是說給曲老夫人聽,“當真是你老大媳婦的外甥女?我怎麼瞧著這模樣兒有幾分像你呢。”
曲老夫人聞言,不禁開懷一笑,道:“連你也這麼說,可見我是真沒白疼這丫頭,她果然是與我有緣哩。”
丁老夫人也笑了笑,又道:“今兒怎的不將幾個小丫頭都帶來,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過她們了。”
“薇丫頭是想跟著來的,你也曉得,她是個最會鬧騰的,怕帶了她來,擾了你的清靜。”曲老夫人說著,牽著陸嘉月的手,將她往丁老夫人面前送近了些,“倒是這個丫頭最好,性子安靜又柔和,我想你最愛清靜,這丫頭必投你的緣。”
丁老夫人便牽過陸嘉月的手,挨在身邊坐下了,將她細細一番端量,見她粉頰雪膚,眉眼靈動,一頭青絲黑亮順滑得如緞子一般,一雙小手亦是纖細嬌嫩,柔若無骨。
確是個嬌養在深閨的小妙人兒。
心中不禁對陸嘉月添了幾分喜歡。
又緩緩問她可讀過什麼書,平日裡閒暇時都做些什麼之類的話。
丁老夫人神色溫藹,話語隨和,讓陸嘉月原本還有些拘束的心思也漸漸地消散了。
絮絮說了一回話,愈發地從心底裡覺得這位丁老夫人慈善可親。
一旁的曲老夫人自喝著茶,含笑不語。
這時,忽有個大丫鬟撩起簾子走了進來,手中還端著一碟黃燦燦的杏子。
見曲老夫人和陸嘉月也在,不覺有些意外,笑道:“原來是曲老夫人來了”又看著陸嘉月,“這位姑娘是...?”
曲老夫人笑道:“品芝姑娘沒見過我這小丫頭,她姓陸,是我老大媳婦的外甥女兒。”
品芝便將手中的一碟杏子擱在了桌上,先對著曲老夫人行了一禮,又屈膝與陸嘉月行禮。
陸嘉月瞧著品芝的模樣氣度不像個大丫鬟,倒像是官家小姐,況且又是丁老夫人貼身使喚的人,受品芝這一禮,實有些過意不去。
於是忙站了起來,回了一禮。
品芝便將那一碟杏子捧至陸嘉月面前,笑道:“這是小尼姑們才送過來的,後山野杏子樹上結的,甜得很呢,我都淘洗乾淨了,陸姑娘也嚐嚐。”
陸嘉月便笑著拈了一顆杏子,剝去了皮兒,遞給了丁老夫人。
丁老夫人笑吟吟地接了。
品芝陪著吃了一回杏子,便站了起來,笑道:“既來了貴客,我也該吩咐下去,讓姑子們多備幾樣精緻的齋菜來才好。”
曲老夫人顯然與品芝很是熟稔,與她頑笑道:“哪裡來的貴客,不嫌我們擾了清靜就好,隨便賞一碗薄粥就是了。”
品芝哈哈一笑。
“這也是快到午飯時候了,你就去預備罷。”丁老夫人笑著,讓品芝出去了。
*
丁璨騎著馬一路奔至撥翠山下,在山腳處下了馬,與久候在此的阿慄一道步行上山,往鏡月庵去。
青石臺板鋪成的雲階,蒼苔點點,掩映在叢叢碧草間。
丁璨在前,緩緩拾階而上。
阿慄緊隨其後,一臉憂愁。
“...爺,這些日子您住在園子裡,一回都不往署衙裡去,有好些事兒都等著您示下呢...再晚些時候,可就要耽誤了...”
兩旁是綠意深濃的山林,丁璨一身月白色湖綢直裰,行走其間,愈顯身姿清逸,眉目蘊秀。
聽得身側阿慄訴苦,只淡淡“嗯”了一聲,示意阿慄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