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幾日,正是二月十六,曲老夫人的壽辰。
因為不是整壽,便沒有大肆鋪張,只按著曲老夫人的意思請了素日裡與曲家來往親密的幾家故舊,湊個熱鬧罷了。
然後便只給僉都御史梁紹寬的夫人送了帖子,邀她過府一聚。
早上起來,陸嘉月要趕著去上房,正在洗漱,桔香拿了衣裳過來給她換,卻從那衣裳裡掉落了一塊綢帕出來。
桔香揀了起來,見那綢帕並不是陸嘉月平日裡用的,便又將陸嘉月常用的帕子翻尋了一遍,發現少了一塊月白色的絹帕。
桔香心中奇怪,捧了那塊綢帕來問陸嘉月。
“表小姐,這塊帕子不像是你的,莫不是下面婆子們浣洗時給弄錯了,把旁人的帕子混過來了?”
陸嘉月就向桔香手裡看了一眼。
是一方銀灰色的綢帕,比女子用的絹帕略大一些,上面繡著山水雲紋。
她這才想起來,是上元佳節那晚,丁璨借給她擦眼淚的。回來後,她換了衣裳,便連同這塊綢帕一起交給丫鬟們拿出去浣洗了。
桔香又問:“原來那塊月白色繡海棠花的帕子,怎的不見了?”
陸嘉月自然不能說實話,只說是在楊府裡丟了,沒找著。
桔香卻不放心,“帕子是貼身之物,可別被那些心眼不乾淨的人撿了去,沒得惹下麻煩。”
“一方帕子罷了,又沒寫個姓名,丟了便丟了。”陸嘉月不以為意。
“那這帕子...”桔香看著手中的綢帕,不知該如何處置。
因為這綢帕看上去分明就是男子用的,她一個丫鬟,不敢多問,也不敢擅自作主。
“給我吧。”陸嘉月將綢帕疊了起來,收在自己袖中。
她是想著今日是曲老夫人的壽辰,一會兒壽宴上見著了曲松,不若就將這綢帕悄悄交與曲松,讓他還了給丁璨去。
她一個女孩兒家,收著個男人用的綢帕在身邊,到底不妥。若是就這麼扔了,似乎又有些可惜。
不如還了給原主,最是恰當。
*
曲英的風寒已經好了許多,陸嘉月進了上房的宴息室,就見曲英已經陪在曲老夫人身側。
坐得片刻,曲家的女眷們也都前後腳的相繼來了。
眾女眷陪著曲老夫人,在上房的花廳裡一起吃了銀絲長壽麵。
如今天氣已漸暖和,眾女眷大都已換下夾襖,穿上了略單薄些的夾絲或是織絨的衣裳。曲老夫人也難得穿戴的比平日裡喜慶些,鐵繡紅的仙鶴送芝夾絲褙子,一把花白頭髮梳得一絲不亂,髮間還戴了幾支金玉釵飾,看去儼然正是一位富貴安榮,福壽綿長的老太君。
幾家故舊的女客們也都來了,人多得花廳裡坐不下,便都挪到了疏影軒。
疏影軒在前院與內院二門之間,臨近暗香園,內有五間通闊大房,很是寬敞,庭院裡還種了幾叢翠竹,幾株芭蕉,是個清靜曠朗的所在。
屋裡早已收拾乾淨妥當,中間用了一架六扇紫檀彩繡屏風分隔,男女客各坐一邊。
梁夫人和梁皖也早已來了,這時梁皖正和曲英牽著手,親親熱熱的在一處說話。
曲老夫人便問梁皖:“你哥哥呢該讓他也來吃一碗長壽麵。”
梁皖笑道:“謝老夫人系掛,哥哥今早便往書院裡去了,說是晚上再來給老夫人拜壽呢。”
曲老夫人笑呵呵地點頭。
曲家的幾位老爺少爺都不在家,只有三老爺曲宥和二少爺曲槐在屏風那邊招待男客。
曲松也要晚上才能從內閣行院裡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