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名駱燈兒。
他給少年取名駱燭。
青衫客後來說,曾有高人替他批命,說他命中註定有一劫,劫曰“水”。他給女兒取名,燈中帶火,為了應劫。
將無名少年收為義子,取名為燭,便當日行一善,消災擋劫。
青衫客略懂醫術,白日上山走山,夏日晾曬,秋日研磨,以藥粉救人,鄉里林間積攢了不少民聲。
久而久之,“駱神醫”之名響徹小屯二十里。
沒人知道,他的床下,藏了一柄細劍。
這細劍一藏就是十年。
“我爹腿法也厲害,當年在路邊,就是我爹一腳把伱給救活了!”
駱兵王從未告訴少女當年是打算一腳將少年的屍體踢開來著,少女心中爹爹醫術如神,看似平常的一腳將燭踢回魂了。
少年總是呵呵笑著,眼神清澈,純真無暇。
二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相互作伴,一伴也是十年。
這十年間,青衫客不問世事,外界群雄割據,由十國變為六國,又從六國變成了十三國,分分合合。
村裡百姓孤陋寡聞,不知今年幾何,如世外桃源。
夏日炎炎,河邊嬉戲,少女如荷,初長成。
“吶,小蟲,你就沒想過你真正的爹孃是誰?”
燭撓撓頭,望著清澈的河裡,魚兒遊動的路線清晰勾勒,他隨手拍向河面,幾條小魚彈入框中。英俊的青年呵呵一笑:“爹就是爹,娘就是娘,還能有誰?”
“可我不想我爹是你爹,不想我娘是你娘。”
“瞎說,我爹就是我爹,我娘就是我娘。”
“傻子,不理你了!”
燈兒趁傻子撓頭的功夫,搶過他框裡仍蹦躂的魚兒,朝燭作鬼臉吐舌頭:“今天我贏了!今晚你來磨藥粉!”
“好!”
望著少女蹦蹦跳跳的背影,青年樂呵呵地傻笑著。
臨走前他順手又從河裡拍了幾條魚,將魚苗兒放了。
他抓的魚,總會比少女少一條。
落日黃昏,一邋遢的黑衫外來客,風塵僕僕,戴著斗笠,走出駱家。
“夏王請您考慮考慮。”
黑衫來客走出駱家,輕輕留了一句。迎面撞見駱家兒女,黑衫客摘下斗笠,露出一雙如狼般兇戾的眼睛。他眯著眼笑了笑,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喔?好俊的娃。”
他笑眯眯地望了兩人一眼,灑然離去。
入屋,兩鬢髮白的駱兵王沉著臉,望著桌上一枚暗紅色的玉佩。
“去將藥草晾了去!成天嘻嘻哈哈,成何體統!”
駱兵王一見二人張口便罵,夫人來勸。
他們一家,煮了熱騰騰的魚湯。
燭下的廚,駱兵王頭一回說燭煮的魚湯,很羶,難喝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