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宰,或許,終有一日,可成為‘主宰之上’,抵達‘盡頭’。”
安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自嘲般笑了笑:“當我們抵達主宰那一刻,就像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們,在源海的某處,藏著一個地方,叫做‘盡頭’。”
“吾等都認為,‘盡頭’處,有著吾等渴望的一切,任何存在所能想象到的一切。那是至理,是終結,是永恆。”
“可是啊……這個過程,太慢、太慢、太慢了。”
“太久、太久、太久了。”
“漫長的生命中,吾等如下等生命般,開始煩躁、感覺無趣、或者厭倦。”
在安妮自言自語時,鄭修自然聽見了橘貓的碎碎念,他“撒錢”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安妮閉上眼睛,口吻仍舊。可鄭修卻從安妮的口中,聽出了一絲淡淡的悲傷與無奈,或者……後悔。
“於是,吾等掠奪,吾等入侵,吾等破壞,吾等吸納,吾等尋找,吾等廝殺。”
安妮指著天空,那一閃一閃的星辰。
此處的“星辰”不過是天幕的背景板,並非鄭修所想象中“億萬光年前星球所傳遞的焰火”。
“你無法想象,源海中的廝殺,美麗夢幻,就似這星空般,閃耀黯滅。可每一次星辰閃爍,卻是一個世界的毀滅,伴隨著神明的隕落,與裡面億萬生命的消亡。”
“平衡,破壞了。”
“本應‘迴圈’的源海,無法再維持應有的平衡。”
不知什麼時候,鄭修灑完了,將默默仰望星空傷春悲秋的橘貓舉了起來。
鄭修訝然失笑:“這,不像你性格啊?”
橘貓耷拉著腦袋:“真正的主宰,不存在性別、形體、人性的桎梏,吾等,早已化作‘權柄’本身。只要源海的任意角落,‘優雅’尚存,吾不死不滅。本來是如此的。”
鄭修若有所思。
他在想象,橘貓口中所說的“真正的主宰”,到底該是什麼樣子。
反正他覺得,就該是一頭貓。
因為和安妮相處久了,鄭修對“主宰”的逼格,沒太多感覺。
安妮察覺到鄭修的想法,頹然道:“你既然能說出‘吾之性格’,便說明,吾已經,不是主宰了。”
鄭修摸摸橘貓的腦袋。
她此刻心情低落。
一時半會安慰不動。
星雨落畢,鄭修進入船舵。
“嗯?你要幹嘛喵?”
“修漏洞啊。可能,要花不少時間。”
鄭修彈指從倉庫中,摸出了一張凳子。坐下之前,他仔細確認這張凳子比較普通,沒有諸如“原地懷孕”、“智障”、“開花”等奇怪的負面效果後,才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翹著二郎腿坐下了。
【航行日誌】出現在鄭修手中。
鄭修將橘貓放一邊,一頁頁地翻閱著【航行日誌】。
漸漸地,鄭修額頭,本是【囚者】詭物的地方,張開了一道豎狀縫隙,裡面露出了一顆漆黑轉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