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氣一日日轉暖,季風的身體也一日日地好了起來。
這幾日,桃花仙子每日都早出晚歸地避開季風,雖然她不清楚為什麼面對著季風總會有一種心滯的不安感,她想也許這就是百花仙子不讓自己與凡人接觸的原因吧,所以就儘量不與其他人多做接觸。
這幾天來季風也沒有特意去找桃花,他也還沒縷清楚自己那般自心底湧出的絲絲暖意到底意味著什麼。
何況他一個必死之人,在這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情情愛愛的事情,何必臨死了還要去拖累禍害別人呢。
日子一晃就到了第六日,這一日春風送暖,豔陽高照,難得的春意襲人。青龍殿裡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二王子季玉一襲墨色錦袍,黑色披風,身後跟著一群的太監宮女,浩浩蕩蕩地踏進了青龍殿的小花園內,只是這花園裡只種草植,不種花木。
季風趁著今日暖陽,難得正在花園的長椅上小憩,第一時間就見到了聲勢浩蕩的季玉等人。
他眉峰微蹙,因為覺得父王母后偏心於他,從懂事起,季玉就從來不會主動到他這裡來。今天又怎麼突然前來?
“大哥。”季玉在離季風三米處站定。
今日季風穿了一襲月白色錦袍,所披的風衣也是月色織錦製作而成,脖頸處一圈同色皮毛,映襯得他如寶石般風華霽月,就連原先的病色也淡去了許多。
季玉的心裡一陣不平,是了,是了,這就是他與季風的差別,就好像他的一襲白衣與他的一身黑衣一樣,季風就像陽光般熠熠生輝,不管是父王還是母后都無時無刻不把目光投注於他。
而他就像是黑夜中那些陰暗的鬼魅,永遠只能躲在角落之中,渴望著,無論多努力卻從來不被人所見。
“聽聞大哥身體大好,今日春光明媚,不如我們一起去打獵如何?”
“嘶——”周圍一陣倒吸聲,二王子這是想要大王子的命麼?
“二殿下……”
“你給我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麼?”季玉迅速截斷了小卓子想要說的話。
其實他也沒想要真的和季風一起去打什麼獵,就算季風同意了,他也不敢,父王母后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到時候他又怎麼可能討得了好去。
只是,他就是想要來挫挫他計程車氣,身體大好了麼?
想到父王母后昨晚開懷的笑靨,他心底卻是一片荒涼與難受,他們何時為他這樣開懷而笑過。
“多謝二弟美意,我想還是曬太陽更適合我。”季風朝他淡然一笑。
他這個弟弟其實很幼稚,總是靠著做些讓父王母后惱火的事情來搶奪他們的注意力。
他知道他心中的疼痛,所以他從來不會與他計較。其實他也心疼他的,只是如果他自己不努力走出來的話,誰又能幫得了他呢?
季玉覺得自己揮出了重重的一拳頭,卻似被彈在了棉花上一樣被卸去了所有的力道。
“大哥怎能如此想呢,身為這北方大地的王者,如果連打獵都做不到的話,那些臣民們該怎麼想,那些敵人們又會怎麼笑話……”
他這話露骨地傳遞著他季風根本不配成為這北方大地的王者,只有他季玉才配站上那個高位。
雖然人人都知道他說的話不假,未來北方大地的王者十有八九也會是季玉而不是季風,可是太子位既然沒定,王權既然沒有更替,誰又敢這麼說他季風不配呢。
可是季玉說了,他要逼著季風去面對現實,現實就是他只是個混吃等死的廢人。
季玉不壞,可季玉總會不受控制地為情緒所左右,於是傷害的話語就會噴然而出。
事後他也會後悔,可這樣的後悔抵不過父王母后把關注力投入過來的誘惑,哪怕那看向他的眼裡充滿著的是失望、是悲慼、是憤愾……
那像是一種致命的毒物一樣,清醒時,他深深懊悔,可是迷幻時,卻又深深上癮。
季風突然站起身來,走到了季玉跟前,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會是個好君王。”然後在季玉的驚詫之中轉身向殿內走去。
這個弟弟不是他不想親近,而是他總把自己推到與自己的對立面,他的任何親暱的舉動,只會引來他的猜忌與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