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姜老頭開了一輩子饃饃坊,人送雅號“饃饃姜”。
他賣的饃饃個大皮白,頗受歡迎。平日裡行善積德,是個很有德行的鄉巴佬。
鎮上逢五排十的大集,姜老頭每逢必到,坐在街口吆喝:“大白饃饃哩!”
這賣饃的營生,有時全部賣完,有時也剩下一些。
下集推車路過冢子,便坐下小憩,有幾回見籮上布單微微一動,發現饃饃少了些個。這老頭兒篤信神靈,心下不怒反倒暗喜,越發特意過此停留,積些善果,不想今日果能有報。
卻說姜家喪葬完畢,即於當晚送還。送者至西村觀尚有二里地,即見一高牆大院,燈火通明,門樓上匾題“狐家院”。
到了門口,便有眾家丁接入。辭歸出來,忽一人絆倒在地,眾人近前攙起,頓覺眼前漆黑。回首望時,院舍已不復見,唯見滿天星斗,月牙兒西墜,視之竟是冢子南面斜坡處。
眾人驚恐,暗知遇著了狐狸精,也不敢聲張,心中“呼呼”直跳,頭髮梢兒直豎,一步一跌回到村裡。
後來,和西村附近的人家過事,照西村觀所囑果然能借到桌椅。
不想後來村裡出了個敗家子兒叫“妊奴”的,吃喝嫖賭十幾歲便把家產破敗得精光,氣死了爹,逼嫁了娘。
妊奴平時居無常所,食無飽餐,就幹起那偷雞摸狗的勾當來,或者到大集上掏包、乞食。
見著西村觀能借東西,便生出一條詭計來。
逢集頭天晚上,妊奴也到冢前燒了紙香,求借桌椅,次日黎明果見幾十張桌椅擺列一旁。
他便吆喝同來的痞癩如數搬到集市上,洋洋自得的高聲叫賣起來。
人們見這麼多傢俱油光漆亮,都是上乘物品,均知非這妊奴所有,怕購之涉嫌,儘管價格便宜,卻不敢購買。
看看紅日西沉,到餵牛時候了,忽一老翁飄然而來,近前喊道:“賣貨人,這桌椅我全要了。不知售價多少?”
眾人翹首觀望,見一老翁躬身駝背,尖下巴,白鬍子,著灰布長衫,背一布褡子。
妊奴見來人似外鄉財主模樣,想早些把貨脫手,遂說道:“這上好的傢俱,每件售十貝幣,念你全要,就讓你一成,給四百五十貝幣就是了。”
那人也不還價,將褡子往桌上一傾,倒出一堆的貝幣。妊奴一數,不多不少,正好四百五十貝幣,不多也不少,眾人無不驚奇。
妊奴正收斂那貝幣,忽起一陣旋風,直颳得飛砂走石,遮人耳目。
待風過眾人看時,只見傢俱全成了高梁杆子,那老翁已無蹤影,妊奴手裡捧著一些驢糞蛋而已。
自此,西村觀每有逢集便有人到觀外坐在石砣子上叫罵,說是妊奴偷了他的傢俱。
妊奴自鬧了那場惡作劇,好生懊惱,又見西村觀人叫罵,胸中更添一層仇恨。
這天黎明前,妊奴趁西村觀人來之前,將熬好的一碗鰾澆到在石砣子上,遠遠藏起觀看。
一霎,西村觀中人來到石砣前,剛一坐下覺得粘糊糊的,叫聲“不好”,便趕緊抽身走了。
妊奴見此,甚覺得計,忙趨前瞧時,只見石砣子上斑斑血跡,粘著幾撮狐狸毛,旁邊留有一哇尿跡,臊氣沖天。
妊奴被這臊氣一燻,頓覺頭昏腦脹,眼前發黑,栽倒在地,眼中濺進了一些尿液。
待他掙扎起來,已是兩眼圓睜,翳肉遮瞳,成了個睜眼瞎了。
北山村有個商人,常出門做生意,家裡只有他的妻子和一個才十歲的兒子。
一天晚上,忽然竄進一隻狐狸精來糾纏商人的妻子,從此,商人的妻子感到神志恍惚。
每到夜裡,她不敢熄燈,還叮囑兒子不要睡得太熟了。
深夜,孩子迷迷糊糊的聽到媽媽發出喃喃的說話聲,醒過來一看,媽媽不見了,就拿著燈,出房去找,才發現媽媽睡在一間空屋裡。
從這夜開始,商人的妻子變得瘋瘋癲癲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那孩子也變了,變得非常頑皮,整天學做磚石匠,搬來石頭和磚頭,疊到視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