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姬老漢兩口正在做午飯,忽然聽見門口有人乞討。
出來一看見是個落魄的道士,現在吃不飽的人多了,誰也沒有餘糧施捨,於是兩口子想趕走他。
這道士看起來年僅六旬,身形精瘦,眼眶凹陷,擺手道說道:“我就想討一口水喝。”
姬老漢見他消瘦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這道士想必也是餓慘了,都瘦成皮包骨頭了。
思來想去,姬老漢送了他二兩棒子麵和一個半生桃子,家裡吃食不寬裕,也只有這些了。
這道士不留名號,只是面露感激之色:“二位,我不會別的本事,陰陽風水的事兒懂一些,要不我幫你們點什麼?”
姬老漢笑了笑:“我現在半截身子都埋進土裡了,還有什麼可算可看的。”
道士思來想去,忽然看見院裡有位三歲小孩,也就是姬老漢的孫子。
這老道盯著孩子看了一會,忽然大口大口吃掉了這生澀的桃子,然後把桃核埋進了院裡,最終告辭。
臨走前道士留了一句話:你這孫子命中陰弱,容易犯鬼魅,以後有緣能救他一次。
姬老漢一直不瞭解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幾年之後,院裡的桃樹確實生根發芽了,而且越長越旺。
姬老漢的兒子和孫子也沒見出過什麼事兒,兒子姬大壯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孫子狗蛋也是位靦腆的娃。
狗蛋十歲那年,姬老漢壽終正寢,埋在了山坡上。
後來農村的條件越來越好,幾個村子合併成鎮了,下庠館也興建起來了。
狗蛋在十二歲本命那年冬天,他顧著玩所以回家晚了,冬天五六點天色就黑了。
狗蛋回家的時候總覺得一個身影跟著自己,回頭一看又是空空如也,只是覺得頭暈目眩。
回家的路平常走的很熟,但這次拐來拐去走了一個時辰,狗蛋回家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
姬大壯著急壞了,本想教訓狗蛋一番,卻見狗蛋一回來就高燒昏厥了,口中一直唸叨著:“走開,走開,別跟我…我得回家。”
姬大壯帶兒子去看了大夫,病情卻不見好轉,都燒的說胡話了也不見好。
按照農村的傳統,這情況得請一些“術士”的來看看,正巧村子附近有位“術士”,懂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可那個“術士”有怪癖,他絕不走夜路,死活不願意來,姬大壯只好帶著兒子登門拜訪。
那術士三十歲上下,五短身材,見到狗蛋隨便擺了幾塊符擺弄了一番,這病立馬就好了。
術士謝絕了姬大壯的錢,答道:“這就是回家的時候讓魂兒跟上了,這是小事,不要緊。”
這術士這麼說了,姬大壯也不拿這當事兒,可在狗蛋十六歲那年,再次犯了怪事。
那是守歲之後的初十,也是冬末春初的日子,狗蛋和幾個年齡小的孩子一塊上山玩,結果路過墳地時,狗蛋從墳頭前拿了一壺酒喝。
這其實也不是事兒,鄉村物資少,掃墓過後經常有人來墳前收貢品的,但問題是狗蛋喝了兩口把酒壺摔在墳前了,還把幾個水果咬了幾口扔掉,這就鬧出事了。
狗蛋當晚回家之後大哭大鬧,最令人驚恐的是,狗蛋張嘴說話發出的聲音是老人腔調,而且帶著很重的口音。
狗蛋就這樣用聽不懂的口音大罵髒話,像中邪一樣把家裡東西砸了個稀碎,還不見罷休。
這就是鬼上身了,鄉村俗稱“撞客”。
沒辦法,只好再請術士,請來之後術士幾塊符咒不斷忙活了一通,也不見效果,急的滿頭大汗。
“你兒子這會遇見厲害傢伙了,我不好救他啊。”
姬大壯急了:“你本事那麼厲害,為何還有你救不了的人?”
術士道:“我這些本事是走街串巷時學的,驅點遊魂小鬼還行,碰上兇鬼我也怕呀。這十幾年裡,我一不走夜路,二不在外過夜,為何?因為我得罪的鬼怪多了,我自己都怕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