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76年10月20日夜,開封府上空的太清之氣若隱若現,突然陰霾四起,雪雹驟降,不一會兒,整座皇宮都被白雪覆蓋。遠遠望去,夜空中似乎有兩條金龍爭鬥盤旋。都說高處不勝寒,九霄外隨著兩龍撕咬騰飛不斷落下冰雹和大雪,好像要把整個人間都冰凍起來。
“光義,你來了。”
只見福寧宮外,一人頭戴通天冠,身披深紅錦緞雲龍長袍,內著淺黃色裘衣,腰間束著金玉帶,黑色的皂文靴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更添了幾分冷峻。
“兄長深夜急召,不知所謂何事?”
此人推門而入,當即對著龍榻下跪行禮。
“弟弟啊,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急召你前來是為了什麼嗎?”
屋外的雪下得愈發大了,風聲也愈發緊了。
“愚弟不知。”
“弟弟啊,朕的親弟弟啊,這是朕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朕實在沒想到,當年我們一起在陳橋起義,戎馬至今,本來這皇位就要交到你手上的,你又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心急呢?光義!我們是親兄弟啊!”話音未落,聽得一聲輕蔑的嘲笑。
“哼,趙匡胤,現在你知道我們是親兄弟了?既然我們一起舉事,一起征戰沙場,那憑什麼皇位是你一個人的?我自問功勞並不少你一絲半毫,憑什麼我只是王侯,你卻成了皇帝?哼,更可笑的是,就因為你成了皇帝,我連名字都要改,我不叫趙光義,我叫趙匡義!”
“唉,事已至此,罷了罷了。殿外全都是朕的親衛,只要朕一聲令下,今晚這紛紛白雪就與你合葬了。朕說過,這皇位早晚是你的,現在你真的急著想要,那就拿去吧。”
果然,殿外的刀劍弓斧在風雪中低鳴。
……
“呸,趙匡胤,難道你以為我是毫無準備就來了嗎?你有親衛,難道我就沒有嗎?當年你一杯酒把那幫老傢伙全都遣散了,可知道我手上還攥著百萬雄兵?如今你不過是孤家寡人,殿外的弓斧手早就都是我的人了。死到臨頭,還要虛張聲勢?”
“匡義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想些什麼,朕難道會不知道嗎?事到如今,也無需作些分辨。朕說過,這皇位,本來就會交到你手上,現在你想要,交給你就是了。不過,在這之前,朕要給你講個故事。今夜怕是你我兄弟二人有生之年最後一次相見了吧。”
說罷,趙匡胤站起身來,仰天長嘆一口氣。
……
“二十年前,我曾經在關河遇到一個道士,名叫混沌真人。當時,我們每天飲酒作樂,每當錢財散盡,那道士只需往口袋裡吹上一口氣,就有用不完的金子。某天醉夢中聽到空中傳來一個聲音,說什麼金猴虎頭四,真龍得真位。等我醒來,那道士就不見了。當時我並不理解,直到登基後才陰白,庚申正月初四那天,正是我即位的日子。於是,我覺得這道士絕非凡人,便到處尋找,可是怎麼也找不到。
就在今年,他就這麼突然又憑空出現了,我就問他,我的陽壽還有多少。他只回答說,如果今年十月二十日夜晚天朗氣清,那就還能再延壽十二年,否則只好安排後事了。
今晚正是十月二十日,本來星斗陰燦,沒想到突然陰霾四起、天地劇變,接著就是冰雪交加。我自知陽壽已盡,只想再與你見上一面,將大宋交給你,這才急召你啊!”
說罷,趙匡胤已是淚流滿面。此時此刻,不管什麼帝王之位、榮華富貴,都沒有意義了。
趙匡胤輕撫著趙匡義的肩膀,一時間竟泣不成聲。
……
趙匡義聽著,沒有說話,只是背過身去,暗自抹去眼角的淚水。最是無情帝王家,如今手足相殘,那些處心積慮的陰謀陽謀,在生死麵前,又有什麼意義呢?
趙匡義有些懊悔,本以為深夜急召是因為東窗事發,只好做足準備提前逼宮,沒想到親兄弟是想在臨死前再作相聚。
“今夜你我兄弟二人,不妨舉杯痛飲,大宋始終是我們趙家的天下。”
趙匡胤斟了兩杯酒,遞了一杯過去。
“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