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京中的故人都見了一遍,又將前來道賀的人都接待了一番,這時間一晃已經來到了十月末,天氣是越發的冷了起來,江小魚也早就換上了小夾襖。
江府依舊是冷冷淡淡的,以江小魚現在的身份,沒人會沒事兒惹事兒,反倒是她自己為了清靜,經常是閉門不出。三姨娘將江府打理的井井有條的,有江小魚的背後支援,原來大夫人留下來的那些心腹一個個的都臣服了下來。不過三姨娘聰明,從來沒有扣過了江悠然的待遇,不管是吃穿還是每月的銀錢都要比她之前還要豐厚,在天氣冷的時候還會給江怡然送一些衣服吃食去,而三姨娘帶人又比大夫人寬厚,故而在江府的威望與名聲都不錯,這扶正是遲早的事情。
而江原對三姨娘倒是有些微詞,因為三姨娘雖然有能力,但是重要的事情一般都要去與江小魚商量一番,叫他這個做丈夫的心裡不是滋味,更是將三姨娘當成了江小魚的人,對她倒是越發的冷淡了,這府上的姨娘本就少,現在只有夜夜都宿在六姨娘處,方才能夠找些安慰。
京中倒是發生了三件大事,一來是科考的成績出來了,這一次老丞相對科考十分的嚴重,嚴厲杜絕了舞弊的現場,故而這大多數人都是有真才實學的的青年才俊。只是有件事情叫人覺得有些意外,這一次的狀元與榜眼卻被吏部安排到了邊遠的地方去任職了,叫人摸不著頭腦。
另一件事情就是陳國派和和親的公主已經快到邊關了,二皇子趙炎親自前去迎接,早些時候就有口風透出來陛下準備成全了陳國公主與二皇子的婚事,現在看來,這傳言倒是真的!不過這虛虛實實之間,又叫人摸不透陛下的想法了。
二皇子犯了陛下的忌諱,故而上回子在邊關雖然阻攔犬絨有功,還差點戰死沙場了,但是陛下似乎略過了這一茬,根本沒有提起他在邊關的事情,連著他剿滅紅衣教的功勞都未曾好好的嘉獎一番。大家本來都處於觀望狀態,這二皇子難道是失寵了,但是這賜婚的事情一出來,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這陛下的心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琢磨透的。
回到京城之後的這段時間,江小魚與趙凌兩人各自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故而倒是沒有多少見面的時間,而巫乾在將江小魚送回京城,又確定她沒有危險之後,方才又回了崑崙,去幫助柳如離煉製解藥。
十月的一日,江小魚的心情倒是特別的低沉,這一日不是別日,正是母親的生辰,有件事情拖了這麼久了現在是時候做了。
母親的生日,她卻沒有連個祭奠的地方都沒有,當年的一些隱秘沒有被公之於眾,但是那些傷口卻不代表不存在,那些隱藏在平靜之下的腐爛與骯髒,如同將傷口撕裂一般,都將被一一從陳舊的記憶裡面翻出來,重新在陽光底下再一一被審視。罪惡或者冤屈,都將再一次被公之於眾。
每每想起母親的遭遇,江小魚心中都不忍不住刺痛起來,當年那個名動京城的美人,與皇后與楚王妃結為閨中密友,卻嫁給了一個並不出眾的男人,最終沒有擺脫被辜負與利用的命運。
母親在她記憶之中已經越發的模糊起來,她的美麗,她的氣質,她的才情,只是她的笑容,她眼睛裡面的溫暖,卻永遠不會消失。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雖然還小,但是卻也清楚的知道所有的情況,知道母親的失望與痛苦,知道一個對愛情破碎的女人的絕望與悽楚,她最後選擇了用性命去維護自己的名譽與她心中的秩序。
將一件件的證據串聯起來,真相會慢慢的清晰的浮現,江小魚現在要做的就是當拿一根穿起珍珠的線。只可惜有些關鍵的人死的太早,總歸是有些遺憾在裡面。
同樣在這一日想起了很多的事情還有皇后,因為今日除了是江小魚母親的生日之外,還是先皇后的生日,也就是皇后的親姑姑的生日。
她記得第一次選秀的時候,就是她的姑姑親自將領到了周帝的面前的,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她原來稱為姑父的男人會成為她的丈夫,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愛上他,然後做了一件件無法挽回的錯事,她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她愛了半輩子男人其實從未正眼看她一眼,他能夠給她全天下最尊貴的身份,卻吝嗇一絲絲的感情給他。
她有時候會想陛下愛的人到底是誰?姑姑或者他自己?
她雖然為皇后,但是她的孃家早就在十年前被殺得差不多,一個沒有外戚的,沒有兒子的皇后,一個心甘情願愛著他還不夠聰明的皇后,是他需要的。
三皇子,一個最低賤的宮女的兒子,十年前是陛下將那個十來歲的男孩兒送到了她的面前,那個時候她剛過二十歲。
她知道她這輩子都無法擁有自己的兒子,她羨慕姑姑雖然死了但是曾經卻在陛下心中佔據著重要的位置,即便是到了現在陛下每次來看她的時候,都好像是要從她的身上看到其他的東西一般,那個眼神叫她害怕!
“姑姑,陛下老了,都有白頭髮了,提到你跟太子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皇后喝了杯酒,慘淡的笑了笑,“我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是一個替身的,可是到現在我才明白,他根本不需要替身!我的人生從我入宮的那一日就結束了,剩下的日子不過是一日日絕望的等待罷了,姑姑我是該感謝你還是該憎恨你?”
就在這個時候,宮人入內稟報道:“娘娘,三皇子來了!”
皇后吸了吸鼻子,恢復了平日的威嚴,淡淡的說道:“將酒撤下去吧!請三皇子進來吧!”
“是!”
沒一會兒一身銀色長袍的人三皇子入內,他乖順的行禮笑道:“兒臣見過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