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點的那個小孩眼珠子一轉,喊道:“賣完了賣完了,要不各位哥哥三年後再來?到時候我們兄弟多做一些,包管人人有份!”
此話一出,周圍人群頓時散去。
小破孩口無遮攔,三年後再來,意思就是這一科老子沒指望了,切!
倆小孩這才推著小車跑了。
轉過小巷,小的那個轉頭看著巷子裡邊往試院走的讀書人們:“扁罐,國公說五十文一個丸子一文錢不帶少,竟然真的這麼好賣!我們這是賣了多少錢?”
扁罐推著小車:“我也不知道有多少錢,反正很多很多,爹爹說讀書人最矯情,他們的錢最好賺了!”
王彥弼扭頭回來幫著扁罐推車:“就怕我娘知道了要罵我……”
扁罐不以為然:“爹爹說過,手自衣食不丟人,這是用自己的勤勞智慧,換來的生活保障。”
“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給百姓們做貢獻,只從百姓們身上索取的米蟲才丟人!”
王彥弼有扁罐撐腰膽子就壯了:“對,那就是夫子說的碩鼠!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
扁罐也加入進來:“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兩個小屁孩,一邊高聲念著《詩經》,一邊推著小車去了。
清晨,趙頊出了內宮,來到偏殿,開始準備辦公。
皇城司鄭穆上前:“陛下,這是今天的報紙。”
報紙好多份,汴京時報、汴京商報、兩浙潮報、還有……水西漫畫。
趙頊一邊翻閱,一邊隨口問道:“今日是禮部試,皇城司要周勤一些。每次試禮部,都有那粗心大意計程車子,忘記帶錄籍,紙筆的。皇城司要留意這方面,能幫的幫一下,不要因為這些瑣事耽誤了讀書人的大業。”
鄭穆點頭:“是。”
趙頊問道:“除了報紙上這些,京中可還有什麼事兒沒有?”
鄭穆說道:“倒是沒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不過,今日早上三司試院外頭,大槐樹街賣早點的人裡,有涪國公家蘇軼和舒國大家的王宣尉。”
扁罐沒有官身,不過王彥弼因為陽燧之功,被趙頊賞了個正八品宣節校尉。
這倆娃一向同進同出,趙頊也不在意,翻看著報紙:“嗯,讓孩子早日體驗一下科場的氣氛也是好的。涪國公堅謝恩蔭,以後定是要扁罐走科舉得官的路子。他們蘇家是書香門第,國公看似溫和,其實在這方面,自傲得緊。”
鄭穆小心地說道:“要僅是如此,也不值當辱官家聖聽。就是兩位小少爺……不是看舉子進場,而是……賣吃的……”
“什麼?”趙頊訝異地放下報紙:“扁罐和彥弼,學小商小販趕早給士子們賣吃的?”
鄭穆送上一個盒子:“兩位少爺賣的這個……說是叫金殿文元,那生意……好著呢……”
趙頊拿起盒子,端詳了裡邊的餈粑糰子半天,哭笑不得地道:“跑不了蘇明潤的主意!虧他想得出來!”
說完將盒子放下:“一個當朝一品國公家的公子,一個是我的親侄兒,當街叫賣糯米粉團,傳出去豈不是失了我大宋的體面?成何體統!”
鄭穆將身子躬得更低:“是,王宣尉也是如此說,害怕舒國大家責罰,不過蘇小公子卻另有一說……”
接著將倆孩子賣完餈粑後的談話複述了一遍。
趙頊聽完,又將那糰子拉到身前端詳了好一陣,感慨道:“言傳,身體,力行。這是當年玻璃江濱的就立下的家風,涪國公教育晚輩的方法,令人欽佩啊……”
說完想到一個問題:“對了,倆孩子賣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