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人一步的惱怒和羞窘,讓蕭昭毅俊朗的面容佈滿了烏雲,他盯著遠去的馬車恨恨難消。
伊人走了,樂趣沒了。溧陽王收回了目光,似有所嘆:“盛世君子,不過如此。蕭家這一代,哪像王侯之家,難成大器的小家之子而已。”
“的確不過如此。”阜陵王附和。
蕭昭毅被人當街羞辱的事成為了瑞安城新的談資,一母同胞的蕭昭雲自然為兄不平。他們兄妹在齊國時,可是橫著走的,怎麼到了瑞安城,就被人這樣踩著呢。
這股氣一直憋到了第二天,有了愈存愈漲之勢。因為貴妃盧氏召見了她,溧陽王也在場,她羞澀的不得了,本以為是貴妃要提婚事了,哪知盧氏只拉著她的手說了半天家常話,隻字未提婚配。
敢情這皇家是吊著胃口逗她玩呢!她陪了半天的笑臉,耐心都用盡了,終於氣怏怏的告辭出來。還要顧忌著溧陽王就在身側,不能當場發作。
正當她憋了一肚子委屈無處說時,巧了,文悅公主聽說蕭昭毅就在宮門外,特意跑出來見心上人,幾人就這麼湊齊了。蕭昭雲遞了眼色過去,蕭昭毅會意,眾人一起來到溧陽王府。
剛坐定,她便藉著蕭昭毅被辱之事,故意挑撥文悅公主出頭。畢竟一肚子悶氣,總要借個由頭撒出來不是。
“無恥小人!當真?”
文悅公主負氣的甩出一鞭,菊花應聲落下數朵,沂水縣主的話讓她額筋暴跳。
“千真萬確。哥哥不過是去看一看,竟被她當眾羞辱。”
“她敢羞辱盛世君子,就是侮辱本公主!毅哥哥,這口氣,我替你出。”
文悅公主說得義憤填膺,彷彿是她身遭羞辱一般。
“雲妹妹,你告訴我,那女子住在何處,我這就派人打上門去。”
“公主姐姐,這女子狡猾得很,沒人知道她住在哪裡,跟蹤她的人都被打了回來。”
“太可惡了。竟然敢在瑞安城擺排場,我一定要找出她來為毅哥哥報仇!”
“文悅,無礙,我不介意。”蕭昭毅大度有禮的很。
“毅哥哥,你是君子,不願和無恥賤婦一般見識,但我不願看你這般被羞辱,這仇,非報不可。”
“公主,茶。”當事者蕭昭毅仿若未曾為這點小事煩惱,依然自在地布茶、奉茶、舉杯、品飲……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看得文悅公主眼裡又多了幾分痴迷。手裡的茶盞既捨不得喝,又捨不得放下來。
“毅哥哥,你放心,我會為你出氣的。就算她武藝高強,也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江湖粗女!哪怕她是江家的後人也沒用,我還是當朝的公主呢。沒有誥封的民女也敢跟本公主鬥,我要她吃不了兜著走!”
溧陽王看著自家妹妹的傻樣,忍不住搖頭。文悅不是他的一母同胞,但自小長在貴妃膝下,也算半個妹妹了。
“文悅,小心鬧出事來,被母妃責罰。”
文悅公主扁了嘴:“罰就罰,為了毅哥哥,我認了。七哥,你這園子借我一用,我要為毅哥哥出口惡氣。”
“小玩即可,勿惹大禍。”溧陽王語帶警告。他也想趁機探探那女子的底,看看一個文悅是不是就能嚇住她。
“放心,我有分寸。”
對於外面的算計,山莊裡的人一無所知。倒是江桐在其父拜訪後,依言帶著年方六歲的獨子悄悄來訪。沒想到,幼年老成的江燿讓禁言見之心喜,明確表示要收他為徒,教他習武。
“站好了,腿別抖。腰桿挺直,拳頭握緊。”庭院裡,禁言大發師父癮,嚴苛地監督定王府的小世孫江燿習武。
細密的汗珠佈滿額頭,年幼的江燿紅通著臉,抿緊唇扎馬步,跟自己痠痛打顫的腿兒較量。孩子氣的執著和隱忍被廊下幾人收入眼中。
“燿兒年幼,不知十年後能否擔起大任。”
江桐貌肖其父,剛正有餘,圓滑不足。比武那日,他不敢有違父命,為了此獨子留守家中。比武獲勝後,深知定王府十年安穩難得,十年後要全看獨子的造化了。
“主人,這小子交給我,保管十年後成為大威第一高手。”禁言耳朵靈敏,江桐的話被她收入耳中,因此插了一句。
一旁觀看許久的林伯,頷首贊同。
江燿略帶怯意的目光掃視過來,掠過其父,落在白衣女子身上。與年齡不符的堅毅裡,隱隱多了一份渴望被肯定的期待。他聽說了那日比武之事,對今日初見的白衣女子多了幾分好奇和敬畏。
“看什麼看,還不老實扎你的馬步。你可是我教的第一個人,不能給我丟臉!”
江燿打顫的腿肚子抖了幾下,還是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