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方面的全力配合下,遠征軍的組建極為迅速,能主動報名的軍士,多少都會對自己的本事有所自信,這就相當於,在全軍中選拔精銳,而運載他們的船隊,為數高達五百多的一隻商船隊,已經在臨高縣的市舶司碼頭整裝待發。
即將上船的,除去一萬二千五百名軍士,還有為數不少於五千的保障隊伍,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個工地的熟練作工者,帶領他們的是幾十名老工匠,其中不乏岑二這樣的壯實漢子。
整個市舶司碼頭旌旗招展、鑼鼓喧天,前來送行的百姓足有數萬人,以劉禹為首的軍政首腦人物更是一個不缺,盛大的場面,讓這些百裡挑一的戰士們更是精神百倍,多少也沖淡了即將踏上海外戰場的那種悲壯。
“老金,你是一軍之主,這種打頭陣的勾當,還是讓某去吧。”
儘管早有定計,姜才仍有些不死心,抓住這最後的一絲機會,還打算再努把力,一邊說一邊眼望劉禹,希望他能幫著說一句。
“又不是一錘子買賣,你急什麼?”誰知道劉禹根本就沒有幫他的意思,他拍拍姜才的胳膊,朝著遠處一呶嘴。
那個方向上,一群夷人裝扮的人群當中,一身宋人打扮的黃二孃顯得十分醒目,金明嘿嘿一笑,將一支快抽完的煙扔到地上,然後一腳踩上去。
“這是首發,整個廂全都是各軍抽調而來,平日沒有統屬,任是誰也不會服氣,沒有某這個主帥鎮著,休說打仗,能做到遇敵不潰就不錯了。”
他見姜才還要爭辯什麼,指了指遠處的那個身影:“二孃既然留了頭,無論你會給她一個什麼名份,也該在這裡多呆上幾日,最多十天後,第二批隊伍就要啟程,你是當仁不讓的人選,這十天裡頭,要著重訓練他們的游水能力,還有這山林,其實沒什麼可怕的,多鑽鑽,準備充分一些,戰事就會更有把握。”
這些話都是正理,姜才聽完也不再多說什麼,他何嘗不知道,這些人是一番好意,希望姜家能有一個後,幾個人看著那些排成一列,正在依次上船的軍士,以及另一頭,由百姓組成的一支隊伍,讓人奇怪的是,這裡頭除了身材狀碩的熟工,還有一支特殊的隊伍。
“陳老先生怎麼來了,誰批准的?”
劉禹看得很分明,不光是陳自明本人,還有跟在他身後的那些人,身材纖細,分明都是女子,儘管她們穿著男子的衣衫,可相貌和身材是騙不了人的。
這不是胡鬧嗎?劉禹趕緊走過去,攔在了他們的前面。
“老先生,行船不比陸上,一旦出了海,十天半個月見不到陸地都是尋常事,你這把年紀,哪經得起折騰,還有你們,女人上什麼戰場,都與本官下來。”
陳自明被他這麼一擋,也不著惱,笑咪咪地一擺手:“正是因為這把年紀了,才要抓住這個機會,自從姜招撫他們退回瓊州,屍體就沒了來源,她們好不容易有了些根基,不趁熱打鐵,如何學到那冊子上的技能?”
“那也可以等戰事開了,讓人把屍體送來嘛。”
“這麼熱的天,在海上飄大半個月,還能用麼?”陳自明放低了聲音:“老夫還想弄些女子的屍體,讓她們親眼看一看,這種機會,豈能錯過?”
劉禹頓時語塞,姜才送回來的,只有為數不多落單的元人偵騎,當然全都是男子,而島上就算有那麼一個偶然死亡的女子,誰會讓他們開膛破肚地來研究?沒有實際的人體解剖經驗,這些人就永遠不可能成長,他心知陳自明的做法是對的,可這老人和婦人擱一塊兒,實在讓人很難放心。
“撫帥你就放心吧,這幾日老夫帶著她們專門在海船上呆過,但凡有身體過於不適者,都不會帶上,至於老夫自己,這一趟說什麼也是要走的。你知道麼,那黃萬石已經安然無恙了,能走能跑能進食,腹上的那一刀,除了留下一個疤,並無任何異常,他逢人便說,是撿了一條命,老夫真希望,能在餘生多撿回幾條命,不是老夫誇口,你選的那些郎中,救傷補創,還真不如這些女娃兒,有她們在,這些軍士會少死多少?”
劉禹看著那些表情各異,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羞澀的女孩們,最終還是被他說服,戰場救護,由這些接受過清創縫合術的女孩來做,的確比其他的郎中更有用,光是這一個理由,就足以讓他無話可說了。
事已至此,劉禹只能回過頭叮囑金明:“陳老先生和這些女子,你要專門抽出一個都的人來做護衛,護衛中配備傳音筒,須臾不可或離,還有他們的行動範圍,不得超過大軍的實際控制區,如有違反,你要即刻將人送回來,誰說情也不行。”
久在軍中,金明當然清楚一個好大夫對於軍隊的用處,他毫不猶豫地一點頭:“某的親衛,從現在開始,就是他們的護衛。”
不管情不情願,這些親兵只能跟在了陳自明等人的左右,還要幫他們拿上各種醫療器材,他們所要登上的這條船,全都是被選中的軍中大夫。除此之外,大量的創傷、消炎、防署、抗生素等成藥,以及中醫當中防瘴護體的各類中草藥,都被一一送上船,直到所有人上完,高逾三重的海船在船工的操縱下緩緩離岸,將泊位讓給下一艘。
“當家的,要不咱還是別去了,萬一你有個什麼好歹,讓奴和孩兒們怎麼活?”接下來上船的,就是一隊隊的工匠,岑二的婆娘看到丈夫真的要離開,不由得涕淚縱橫,哪裡捨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