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之兄,你這處可謂金縷掛於外,不招盜匪也招賊啊。”
陳允平還是第一次看到市舶司的全貌,這棟幾乎全被晶亮的外牆玻璃覆蓋的不規則建築,完全沒有這個時代的一點風格,就像一顆放大的水晶珠子,難怪他心生感概。
“陳君衡,你就取笑某吧。”
黃鏞毫不在意地一伸手:“你是稀客,裡頭請,包你大開眼界。”
“某也想一睹芳容,無奈今日不是時候,換上官服吧,還要借你這裡的護衛一用。”
黃鏞一驚:“朝廷來了詔書?”
“非也,一會兒路上與你細說。”
見他一付神神秘秘的樣子,倒是勾起了黃鏞的幾分好奇之心,當下回屋趕緊換好常服,帶著護衛舶司的幾百名護衛,跟著他一路出去。
可是陳允平指引的方向,並不是直通瓊山縣城的那條大馬路,反應是朝著黎母山進發,讓他的心中有些打鼓。
等到進入一條小道,說小也只是相對而言,這條同樣全由水泥砂石築成的直道,他並不陌生,因為就在臨高縣境內,連線的是縣城中心的通瞿大道,另一頭則是瓊州大營!
此刻,道路的兩旁每隔幾步遠,就肅立著一名盔甲鮮明、手執長槍的禁軍軍士,黃鏞左右這麼一看,這樣的情形,竟然一眼望不到邊,看著這些木頭樁子一樣的軍容,他忍不住開了一句玩笑。
“君衡欲設本官於鴻門乎?”
“然也,君入甕否?”
陳允平表情嚴肅地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他一時間有些不明白,倒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本著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的覺悟,黃鏞也不矯情,昂首闊步走上前,心裡生出了幾分慨然赴死的激盪,左右憑著手底下這幾百樣子兵,人家根本不必費什麼心思就能拿下,沒必要排出這麼大的陣勢。
這條路並不算長,黃鏞走著走著,才發現了一個有些奇怪的現象,禁軍一般都是穿著紅襖,外罩皮甲或是鐵甲,而眼前的這些軍士,卻在甲冑之外,還罩了一層白袍,遠遠地望去,就像身上落了一片白雪,讓他的心裡更是驚疑不定。
這是打算要祭祀誰麼?
果不其然,一直走到路的盡頭,兩邊都是這樣的軍士,然而再往前面,並不是連綿不絕的大軍營帳,而是一座高高矗立的石牌門。
“青山有幸埋忠骨。”
他在門前立定,輕聲誦出門牌右邊的那付對子。
“綠水無心伴英魂。”
陳允平在他的身後,接上另外那一邊。
頂端的匾額題著“義烈千秋”四個渾厚有力的大字。
見他凝神注視,陳允平解釋道:“這是陸君實的手筆。”
這上面的字,劉禹本來是打算讓文天祥來題的,可他沒能如歷史上那樣回京,為幾個字穿越跑去鎮江府,他哪有那閒功夫,好在三傑之中,還有一位在,於是,在撤離京師的時候,順手讓陸秀夫給幫著寫了一付,這可是人家的親筆,比起文天祥墨寶的存世量少太多了。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認為陸秀夫比文天祥更有資格為這裡題字。
看到這道牌坊,黃鏞要是還不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也就枉稱與陳宜中齊名的‘六君子’了。
“今日是.......”
“清明。”不是陳允平提醒,他都幾乎忘記了,只聽得前者的聲音繼續響起:“也是忠烈祠開祠的日子,撫帥特命下官來請侍郎,一同見證,我大宋將士,魂歸故土的一刻。”
難怪,黃鏞聳然動容,朝著花崗岩雕刻而成的牌坊,也是忠烈祠的大門,鄭重地一揖。
“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