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那輛回家的公車上,當他不經意間吻上她的時候。是她獨自來到武道館,讓眾人擔心,卻再也不願前去的時候。是她要求他們在一起,來到秦家,聽見童爺爺說要他保護她的時候。
是她明明傷心難過,卻還強忍著不哭,摔倒了流血了,卻對著他的背痛哭失聲的時候。是她那樣懂事,那樣乖巧的面對母親過世,一言不發的時候。是她命令他不許再喊她“小姐”,直接喊名字的時候。
所有的畫面那麼凌亂……
※※※
“太久了,忘了,想不起來。”季向陽低聲說道,那聲音很是朦朧。
童安微微撇嘴,“有多久?”
有多久?
那麼多的畫面,凌亂的,不可預兆的,卻是那樣清楚鮮明的,在這個時候,從季向陽的腦海裡,逐一的跳了出來。
逼得季向陽措手不及,就連眉頭都擰了起來。
不。
或許都不是。
也許是,也許是她揹著書包從童家的別墅外走進來。在童爺爺的招手下,安靜的,忽然的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
當她出現在他面前,這個女孩兒,就從此刻在了他的心上。
季向陽暮然回憶,才發覺自己竟然是那麼久。
那麼久。
季向陽望著前方婷婷而站的童安,當年的她,已經長成了如此美好的女子。不變的是那一頭短髮,不變的是她安靜倔強的姿態,不變的是她仍舊讓他如此心動,念念不曾忘。
“恩,很久。”季向陽沉聲應道。
童安卻還有所疑慮,“既然你這麼喜歡我,那為什麼你一直不說?”
季向陽深沉的目光裡是黯淡的光芒,不過是在前方,可彼時,卻讓他覺得,她是如此遙遠而不可及的存在。
“童安,你覺得你離我有多遠?”季向陽突兀的反問。
童安不明所以,瞧了瞧此刻他們的位置,不過就是兩米遠,“大概兩米吧。”
“兩米嗎?”季向陽喃喃說著,那聲音很悠遠,“我卻一直覺得,我們之間遠到不可及,好像一個是天一個是地,那麼遠。”
轟隆一下,童安的眼眸一睜,她被驚到了。
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那麼遠。
這卻是曾經,童安這麼覺得的,他們之間,不就是這樣的距離嗎,他所鑄起的牆壁,將她硬生生的阻攔在外邊了,無法靠近,無法再近半步。可是現在,他卻說著她所想的心事。原來,有這種感覺的並不是自己,原來,他也是。
“季向陽,你覺得你自己是天嗎?”童安問道。
“怎麼可能?”季向陽急忙否認,他的目光很溫柔,在銀白的月光下,柔到如水。
“童安,你知道我不是這樣認為的。”季向陽淡淡說著,給了她另一種答案。
童安反問,“那麼你覺得我是配不上你嗎?還是覺得我是那種高傲的,眼睛長在頭頂上,只想要金錢,權勢,地位,家世,背景,房子,車子,珠寶,首飾,甚至是其他的,各種光環包圍下的女孩子嗎?”
“童安,我從來沒有這樣認定你。”季向陽堅決說道。
“但是你認定了自己,你認為你需要這些,才能和我在一起。”童安斬釘截鐵說道。
※※※
在這一刻,季向陽無法否認。
捫心自問,他的確如此想過。她是那麼優秀,聰慧,美麗的女孩兒。她擁有那麼好的家世背景,她應該有一個更配她的男孩兒才對。他又有什麼資格,能夠站在她的身邊,拿什麼去給她幸福,又要用什麼來證明。
季向陽不只一次,這樣問過自己。
然而他對她的思念,那些念想,早就飛過滄海,氾濫成災。
“瞧,我說對了是不是?”童安微笑,“你說你喜歡我,不是因為爺爺,不只是因為責任,你要我怎麼來相信你?你連自己都不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