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公點頭,“是啊,那個黑子雖然曾經殺人如麻,可倒也是個仗義的,知道此番是你冒險救了天牢的所有人,不但沒趁亂逃跑,反而留下來了。”
真的有這麼好心?這就是傳說中的改過自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嗎?未免轉折得也太快了吧?
“起初我也不信的,可見他對畫輕呵護有加,想必是為了畫輕腹中的孩子,也不會再胡作非為了。”藺公說道,“若他真能改過自新,等見到陛下,我便捨下我這老臉,替他們再去求情。”
花心靜靜地看著畫輕,見她神色如常,心裡當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瞥見藺公滿臉含笑,心滿意足的模樣,花心也不便說破,只得點頭答應。
這黑子不會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少罪,如今卻在藺公面前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一定是另有所圖的。
忽然腦子裡想起了南吟泓告訴自己,曾經自己在博陵城受傷以後,大夫開藥時給自己的藥方中有南國神草,她垂眸盯著自己手中的粥良久,“將這粥端出去倒了吧,我不想吃法。”
“這怎麼行,你身體虛弱,如果連飯都不吃,這豈不是……”想著花心這幾日昏迷的時候也是隻喝了幾口水,藺公又一次緊張起來。
花心抿唇,搖了搖頭,作出痛苦的表情,重新躺下,“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想睡一會兒。”
藺公見花心閉上眼睛又要睡覺,無奈地輕嘆一聲,將白粥重新放回桌上後,轉身拉著畫輕走出房間。
等房門閉上,花心刷地睜開眼睛,她扭過頭看向那碗放在桌上的白粥,起身再次將粥端在手裡,低頭聞了又聞,只覺得後脊背上越發涼起來,這白粥裡,的的確確有那南國神草的味道。
按理而言,白粥應該是隻有米香,可在這碗加了南國神草的白粥中,她卻嗅到了只屬於南國神草的辛辣味兒,這畫輕和黑子是卡提答的人?還是說,這寺廟也是卡提答的。
疲倦地放下那白粥,花心重新回到榻邊躺下,這真是剛剛逃出了狼窩,現在又進了虎穴啊,處處都是危機叢生,一不小心就會中計。
還好是白粥,如果是飯菜,這根本聞不出來南國神草的味道,也不知道在這之前,自己究竟是吃了多少南國神草,會不會有影響,這些她全都一無所知。
閉上眼睛,只覺得眼前是一幕幕百姓遭到殘害的場景,花心騰地從榻上爬起來,忍著疼痛,披了件衣服後,瞥見桌上放著自己的佩劍,伸手順過來。
想必是藺公在鄭寇的軍營中找到的,這個藺公,關鍵時候還能記得幫自己找劍,是好交情沒錯了。
在遇到藺公之前,她只覺得所有的中老年大叔都是油膩的,饒是順伯那麼耿直,她還是沒有改變對中老年大叔不好的印象,不過在遇到藺公以後,她便覺得中老年大叔也是有其魅力的。
藺公這人,雖說年紀大了點,還是個酒鬼,但好歹卻是重情重義,一諾千金的,這才是一個大俠應該具有的氣質嘛,而且藺公很幽默,又是一個女兒奴,不論哪一點,都讓人覺得他十分有趣,與油膩可沾不上半點邊。
思及至此,花心微微一笑,提步開門走出去。
這菩提寺在京城的郊外,雖然是建造在郊外,可這裡卻十分闊氣,一株株松柏聳入雲霄,這些樹遮蔽掉了幾乎所有的日光,耀眼的陽光只能零星透過葉與葉之間的縫隙投射進來,光看這樹的主幹,少說也活了幾百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