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助東虜。
元輔同意。
次相反對。
胡宗憲、李春芳、陳以勤犯了難,兩位上官各有各的道理,在內閣解決不了,那就只能上玉熙宮了。
陳以勤主動領下了呈奏此事入宮的任務,這怪異的舉動,讓幾位同儕倍感奇怪。
在絕大多數時候,陳以勤在內閣,一直是老好人模樣,但在觸碰到民生問題時,就會誰也不讓,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
在政務上,不上進,但也絕不擺爛,少有獨自進宮面聖的時候。
作為多年的朋友,李春芳對老友是比較瞭解的,望著其心事重重的背影,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不過,元輔的迴歸,一些政務要移交,李春芳也顧不得去細究了。
……
玉熙宮。
陳以勤述說了內閣的分歧,坐在繡墩上等待聖上的決斷。
他相信,在韃靼內部情況上,聖上要比內閣更為了解。
經過津沽爆炸一事,錦衣衛收斂了明面上的鋒芒,但在暗地裡,錦衣衛是無冕之王的存在。
前不久,他在家中練字之時,氣力不慎重了些,讓本就使用多年的狼毫筆傷了筆毫,不能再繼續用。
而就在隔日,聖上賜下了一方錦盒,錦盒裡還套著四個小盒子。
長條形的盒子裡,赫然是一支毛筆,而且,一看便知道非凡。
筆桿和普通毛筆一般粗細,卻是青裡透著星星黑點的斑竹。
沿著筆桿看下去,那筆套卻是晶瑩的和闐玉鏤空磨尖做成的。
陳以勤是識貨的人,再加上家族中也對這毛筆的組成有諸多記載。
首先是那毛筆筆桿,是成祖爺派三寶太監鄭和下西洋帶回的犀角做成的,之後再沒有那麼大的犀角了。
筆套平常些,是藍田玉雕的,取個口彩而已。
而最難得的,是那露出了紅裡透亮的筆毫,這是嘉靖三十年時,雲南土司套了一條通體紅毛的黃鼠狼的尾毫做的。
那隻黃鼠狼很多人看了,都說一千年只怕也只有這一隻。
雲南土司進貢給了聖上,聖上命巧匠制了六杆毛筆,宮裡留了兩支,四支賞給了嚴嵩。
嚴嵩始終沒捨得用,珍藏了十來年。
後來嚴嵩伏誅,嚴家舉族抄沒,這四支筆就又回到了宮裡,聖上又賞給了他。
錦盒裡的四小盒,都是一樣的紅毫筆,這是真正能傳代的東西。
陳以勤一邊命人送回四川順慶南充老家,供奉到祖先堂上,一邊震驚於錦衣衛的恐怖。
堂堂內閣閣老,一支毛筆筆毫傷了,就被錦衣衛記錄報於了玉熙宮。
聖上賜下紅毫筆,或許沒有什麼特殊意義,但這種時刻被注視的感覺,陳以勤要說不恐懼,那絕對是假的。
國之重臣,尚被如此待遇,而敵人的韃靼,錦衣衛前前後後滲透了上百年,恐怕北虜的俺答,東虜的小王子,一舉一動都在錦衣衛的監視之下。
東虜那些部落首領傳給大明朝廷的求援信,在進入大明朝境內後,就是由錦衣衛抄錄的,如果說聖上不了解韃靼,陳以勤死都不信。
正如陳以勤所想,沒有詢問,朱厚熜便給出了聖裁,道:“從常平倉內調撥兩百萬鬥小麥、高粱運到宣府鎮,再轉運十萬套棉衣、棉被到遼東鎮,就以我大明朝市價賣給東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