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走後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身著上好錦緞、細眼闊口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這人想必就是那胡綠孃的爹,胡商戶了。
胡商戶進來後,見面前的池卮府尹竟然整整齊齊地穿著官袍戴著官帽,還規規矩矩地坐在主位上,心下奇怪。便問道:“大人,您今兒個怎麼這麼一本正經的?”
“咳咳咳!什麼一本二本的?!本官叫你來是有正事兒要問話!”
胡商戶抓了抓腦袋,疑惑問道:“那大人您喚胡某過來是為了什麼正事啊?”
“本官是為了你女兒的命案。”
提起胡綠娘,胡商戶當即眼眶一紅,猛地哭道:“哎呦喂,我那可憐的綠娘啊!你死得好慘啊!”
池卮府尹生怕這莽夫太過聒噪,吵到後面的貴人,連忙出聲:“嚎什麼嚎,別嚎了!只要你乖乖配合,本官自會幫你將那兇犯繩之以法的。”
胡商戶用力將眼淚憋回去,點頭道:“哎哎,胡某定會配合。可是......可是大人,兇犯不是已經抓到了嗎?就是那個姓席的畜生啊!”
“誰說席霄是兇犯了?”
胡商戶一聽這話,細眼倏地瞪圓,再次扯著嗓子嚎道:“怎的不是他了?就是他!就是他!”
“噓——別喊。我說你,你喊什麼啊!”
“大人你說說看,胡某那可憐的女兒衣衫不整地死在了他席霄的房裡,不是他還能有誰?!”
胡商戶臉紅脖子粗地說:“再說了,那姓席的住在我胡府的日子裡,我女兒可是好吃好喝的供著。如若不是他狼子野心、獸慾大發後不慎將我那可憐的女兒殺害了,他,他做什麼要逃跑?”
“這......”
其實池卮府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奈何屏風後的大人物突然說要重新徹查。那他說徹查,豈不就說明兇手另有其人了?
見府尹沒有反駁,胡府又底氣十足的說:“您看,您分明也認同胡某吧?而且,當初可是大人您下令將那姓席的惡徒抓起來,並承諾將其千刀萬剮來給胡某報殺女之仇的!怎麼,如今大人是想反悔不成?您可別忘了,您還收了胡某兩千兩銀子呢!”
聽到這話,池卮府尹嚇得一個哆嗦。連忙白著臉試圖掩蓋:“呸呸呸,瞎說什麼呢!什麼一千兩千,三四五六七八九的!”
胡商戶見狀也怒了,“您這是想不認賬?當初胡某可還......唔——唔——”
池卮府尹眼疾手快地跳過去,死死捂住了胡商戶的嘴,並在他耳邊半求饒半威脅地小聲說:“行了,行了,咱們先說正事。先說正事。”
“唔——唔——”
白露看向一旁的左丘止,眼底滿是促狹:諾,你們的地方官收受賄賂。
左丘止卻是直接抬手將白露的頭給掰了回去。
屏風另一邊的兩人在經過一番“較量”後,被捂得呼吸不暢的胡商戶終於率先敗下陣來。
而池卮府尹見他總算“平復”了下來,在他耳邊安撫了幾句後,才心驚膽戰地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池卮府尹擦了把額上的冷汗,說:“哎呀呀,你放心,本官也只是覺得這其中另有蹊蹺。你想啊,若咱真是抓錯了人,那殺害令愛的罪魁禍首不就還在逍遙法外嗎?”
胡商戶連喘了好幾口粗氣,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那行,大人您還想問什麼,就問吧。”
“誒......你就先說說那日在你女兒遇害前發生的事吧。”
“您是指那趙氏小娘子來胡某府裡鬧事的事兒?”
“對對對,就是這個,說說吧,詳細點兒。”
小眼不解的眨了眨,“這同我女兒的命案有什麼干係?”
“嘖,叫你說你就快說便是了!”
胡商戶不客氣地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說:“說起那趙氏,胡某也是一肚子的氣。您知道的,原本我家綠娘同她也算是手帕之交,十分親近。可是後來僅僅因得冶兒的緣故,她就與綠娘反目不說,甚至還多次惡語相向。為了此事,綠娘還抹了好幾次眼淚呢。”
府尹小聲嘀咕:“那還不是因為徐小郎與那趙小娘子本來是一對兒?”
“大人!姻緣這事兒本就是難說的,不到最後誰又知道哪兩個才是真真的天作之合?”胡商戶不服氣地說,“況且,那趙氏與冶兒之間根本就是她在一廂情願,又無媒無聘的,怎麼就不許他人變心了?”
“額......硬要這麼說,也有幾分道理。”
“本來就是嘛,胡某家的綠娘與冶兒那才真真是兩情相悅的一對兒璧人啊!只可惜......我那女兒遭奸人所害,早早去了黃泉啊!哎呦喂,我可憐的綠娘啊......”思及女兒,胡商戶再次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