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近,門衛自瞻無介懷,惟願兩童常嘉集:“今後來校若歸家,茂園自由樂出入。”
人生尺捶,豈耐日半。誰如秋蟲,幽燭壁嘆。朝四暮三,誰知好玩。腐朽神奇,喑噫飄散。觀萬世中,獨無介伴。小黠大痴,夜氣未旦。
將復座,兩兒鞠躬惶謝情,一舉三得獲瓊笈。李老久違樂開懷,碧霄白雲映茅葺。
平生共風月,倏忽間山川。不期交淡水,賞識成忘年。雲舒詩卷軸,帆開夢行船。離心若危旆,朝夕互牽懸。如見古今義,至情融缺圓。
六載促,兩童幸甚納厚誼,李老欣慰歡承顧。日月交泰三人師,翁幼殊途百年遇。朝昏共坐閱舊章,旦夕相攜誦新賦。小學幾何數家珍,開導矇昧流白素。中庸之門通大千,博覽群書惟高悟。仰望蒼穹滿天星,神遊八荒萬里路。初攀靈鷲法華峰,復返永安淨土住。野圃伯樂乘閒來,雅齋駿駒獲明諭。自瞻悉心授絕才,秉道潤德從容步。馬賈灌頂洗筋骸,妙籟遺音繞樑屢。
六年小學,師事李翁,四書五經兩童;
雙麟攜降,鯉出華河,中原雲鏡雅風。
小學始,格物初聽疑易淺,致知復察覺高粹。誠意才見窺粗疏,正心細探曉精邃。朝暮近歡若草萊,春秋遠眺似空翠。自瞻學富百車豐,慧融智通千寶瑞。兩兒法天拜泰山,六時執禮敬師侍。李老溫藹婉辭推,直指己心開內意:
“丈夫膝有金,赤子懷忠義。
一以始終之,孺童莫捨棄。”
雲鏡小學裡,馬賈常聽自瞻理論,即之若易,而仰之愈高;見之若粗,而探之愈精;就之若近,而造之愈益無窮。兩兒竊以除族長外,便是李老學富五車,知識淵博,乃良師高賢,亦可媲美騎驢酒葫翁,故每日恭執師禮。自瞻堅決不受,恭指“天地君親師”牌位,垂示兩童——感融天地承載之德,感戴父母養育之恩,感恩師賢誨教之先,感應六光和塵之化,且直言大丈夫膝下有黃金,行走天下,非惟莫拜!
校園裡,八月桂香二胡鳴,兩童傾聽兩弦美。明郎謹恭靜我神,默坐旁側陪良己。知物曉理皆忘私,映心洗塵自瞻揆。天籟妙聲隨手來,邈遠清韻通山水。左揖南華蝶夢翁,右招太乙乾元子。葛公羅浮煉赤砂,俞氏落淚摔琴起。仙馭青冥時翔遊,煙霞縹緲生洞綺。瑤池海會宴道僧,嘉樂堯德夜盈耳。一觴玉液延千齡,七色瓊漿免萬死。星闌曲終音未休,黎旦齋空復還爾。
賈兒書禿千兔毫,馬童詩裁兩牛腰。斯意筆蹤起龍虎,萬里遐思盈玉霄。古往今來惟天籟,二泉映月初芳韶。自瞻閒暇育雙子,雲鏡老幼乃根苗。
君不見,兵家左車常善攻,書法右軍獨謙克。賈兒自幼好揮翰,雲鏡春聯啟素臆。居貧囊澀少錦衣,枝水沙泥作毫墨。三春花鳥樂交遊,一曲竹溪喜憩側。十頃蓮塘泛曉輝,百畝田野映曛色。開眼臨帖如延師,冥心靜神忘我默。滿紙鰍蛇結舊章,潑墨龍鳳歡新飾。探秘幽微愛青符,痴頑潛蘊圖牒國。旦昏揮灑秉燭幽,朝暮吟哦不停息。萬態形脫棄拘文,千般神助張顛踣。自瞻拍案暗異奇,循誘溫顏勉翹特。楷隸融會始初榮,四秋通精五體式。晉唐宋合流貫注,頓悟二王之法極。難得尚意鑑冰心,易窮舒懷盈尺纆。《蘭亭序》仿摹無兩,真假難辨未誰測。集義圓成古今稀,縱橫活用南北弋。恰似雨傾瀉泰河,宛如雪舞飛荒域。恍若鶻落淩雲樓,猶是兔升添妙翼。方識本來而道生,晝夜之道示明黑。無有妙趣玄機微,自在偶然常偶得。
雹神李左車,善謀勇略,堪受熊虎大任;
書聖王羲之,儒雅風流,安處龍鳳鴻署。
嗟噓兮,雲鏡馬化青龍雛,中原麟翔渥窪步。奇蹤有態欲翰飛,妙意無痕本真素。萬里自幼愛新書,泰鴻依舊煩舊路。風花雪月分外明,梅柳竹菊皆堪賦。御氣五洲臨危驚,神遊九野涉險懼。曉角霞輝沒塞荒,悲笳碑缺蘚苔護。古往今來通賢愚,虛實浮沉徒效慕。淺陋平庸懶拂塵,齒髮匆促恨埋暮。
踞木堪吹橫笛,孟德登舟賦詩,雲鏡華溪;
流霞勝撫豎琴,東坡黃州赤壁,飛鴻雪泥。
雲鏡裡,鬧囂浮塵易靜居,妙法甘露契真潔。新翠瓊苑遠饕貪,古樸陋閭隱素訣。童兒未識書中意,潑墨頃刻龍蛇結。兄弟勉力眾心城,億萬炎黃惟俊傑。自瞻閒來鳴二胡,樂道安命成三絕。夢想相忘江湖遨,何妨漫天風雨雪。
靜居以嘆鳳,臨衢以泣麟。舍學聖之道而靜居獨思,譬其若去日之明於庭,而就火之光於室也。
三人行,清韶春日最堪惜,自瞻勉奮勵童齒。六載花落流年匆,兩兒筍成不負李。歡辭雲鏡小學堂,雛雉欲鳴今萌起。肥瘦綠紅雙綻鮮,昆仲黑朱對白紫。萬里會神登妙門,斯意通氣見靈旨。明郎求是惟精誠,泰鴻持心直放矢。朝暮始端窮溯源,旦夕粗識無終止。霞蒸光彩溢天真,峰疊翠微沒野蘤。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普應群情闡妙門,令入難思清浄法。佛經繁而顯,道經簡而幽,幽則妙門難見,顯則正路易遵。
眾周知,孔學至善思無邪,實乃生民未有耳。中原千里養浩繁,雲鏡兩兒奮雄起。慨嘆十載吞冬冰,存乎一心映春水。絲毫至簡化至虛,善巧方便度凡子。蓄諸方寸通天衢,省察旦昏常克己。聖賢知行近眼前,不獨嘉謀名青史。恰似碧樹沒瓊臺,宛若浮嵐隱霄峙。渾如披霜飛雪花,恍是戴月流霞綺。
霜凋碧樹作錦樹,萬壑東逝無停留。夫聖賢之書,教人誠孝、慎言、檢跡、立身、揚名,亦已備矣。
莫等閒,閒客閒來觀塵世,呈君細讀細品酌。人生易老近百年,朝暮倏忽憐桑蠖。因果輪替有千重,詳推明察自幼弱。但凡大器可成就,資稟聰穎必端恪。自瞻啟誘沐淳風,演露開蒙潤素萼。兄弟無誰慕富驕,昆仲罕見效奢薄。朋友志同少投機,同行殊歸多絕略。滋熙和色順暢舒,厚積薄發容淵博。愚鈍淺陋易輕浮,平庸凡劣窘察怍。良師善誘色藹然,受誨簡約煩羈縛。嚴父棒喝好呵嗔,頻出繁言常寡諾。恍如精華遠秕糠,恰似鴻鵠對鴉雀。
繁言不亂,翱翔不迷;
變易不危,觀要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