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亮黃色的路燈照亮了蜿蜒的小道。
小道兩旁栽種的花也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虞歸晚望向不遠處的湖畔，上面也都被人放上了水燈，光芒倒映在湖面，一切都宛如夢境般美好。
她唇角緩緩地勾起了好看的弧度，沒忍住問身旁的男人，“一直忘了問，你是怎麼想到在這個地方修一個檀園？”
江聿懷看了她一眼，然後也看向不遠處的方向，眼底的溫柔一閃而過，“你忘了？當初是你跟我說的，你想要一個家，一個與世隔絕，處處開滿鮮花，浪漫但又讓人無比安心的棲息之所。”
聽完這番話，虞歸晚恍惚間想起了什麼。
是幼年時的她，帶著江聿懷從綁匪的手中逃了出來。
當時江聿懷已經沒有了求生之心，他放任自己被人綁走，哪怕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
那個時候，虞歸晚本是不打算插入別人的因果，但不知道為何，在對上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後，竟然會出現一絲心軟和憐惜。
她出手救了他，也告訴他，這一命，她救了，那麼就是她的了。
他不能傷害這條她辛苦救下的命。
若要報答，那就給她一個棲息之所吧。
能讓她遠離世俗，遠離那些紛擾，真正的家。
救出江聿懷後，虞歸晚便沒有久留，回了雲陵鎮。
她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以至於就算是江聿懷也找了她很多年。
男人摟著懷裡的她，看著眼前的一切，“上一世，是我找你找得太慢了，要是再快點，或許……”
虞歸晚笑了笑，安心地靠在他的懷裡，“你知道那個時候，我為什麼會出手救你嗎？”
聞言，江聿懷低眸看著她，“為什麼？”
“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和你一樣。”虞歸晚緩緩地說了句。
江聿懷神色怔住了。
“你一心求死，我卻不知道什麼是活著，又什麼是死亡，活著又能得到什麼，死了又會解決了什麼？”
虞歸晚舒了一口氣，唇角微勾，“那一世，在雲陵鎮的那些年裡，我一直都在想這些問題，卻始終沒有人告訴我答案。”
“在虞明盛的眼裡，虞家的地位，他手中的權勢，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會愛人，也不懂什麼是愛，程湘以為他會愛自己，才會一遍遍地失望，也導致真正的虞家大小姐的悲劇。”
江聿懷眉心緊擰著，摟著她的手臂緩緩地收緊，“晚晚。”
“我沒事。”
虞歸晚抬眸看了他一眼，“我現在知道了，那不過是我的劫，媽將我送去虞家避禍，護住我的性命，我既然替代了虞家大小姐的身份，原本是她該承受的苦難，自然也都落在我的身上。”
“程湘對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果，是執念，那個時候的我不懂，總想著要得到一個答案。”
“我總以為我自己生來涼薄，明明無心，卻又心生執念，無愛卻想要被愛，至死都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她靠在江聿懷的懷裡，聽著耳邊傳來咚咚有力的心跳聲，唇角不由得彎起，“原來，我不是沒有心，只是這一切的種種都為了此刻。”
“逆天而行本就該遭反噬，我年少氣盛，想要救人，卻讓摯愛因我而死，我想要救你，就得付出代價，一命抵一命，本就理所應當的。”
“但上天終究還是對我有所憐憫，它告訴我，人一旦有了執念，便終究會被心中執念所困。”
“虞明盛一生的執念是想要讓所有人都覺得他配得上這虞家家主的位置，他想要讓虞家在京城的地位遠勝從前，也想要培養出自己最滿意的繼承人來繼承他的一切，但最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虞家地位一落千丈，小珏和他離心，眾叛親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