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車依舊高速行駛著,黑夜早已降臨,兩邊的樹木山巒也歸於沉寂。
元月面無表情,腦子裡仔細搜尋著剛才閃過的畫面,她不敢肯定那是夢境還是現實,那是如此真實,以至於讓她覺得自己短時間內靈魂出竅,去到了另一個世界,看到了剛才的那些畫面,聽到了那句讓人絕望的話語:“我好想你……對不起,我撐不住了!”
“那是,阮天成?他怎麼會飄在空中,到處都是藍色,不對,那不是夢境,那是陰界!”元月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她快速回憶整個畫皮事件,追尋阮天成的蛛絲馬跡。
“阮天成的魂魄被畫皮攝走,楚一殺死了畫皮解放了阮天成的魂魄,然後楚一帶走了阮天成魂魄,讓他迴歸身體,楚一告訴我她救活了阮天成,但是我到現在也沒見過他,也沒有任何電話或者微信,難道……楚一根本就沒有救回阮天成?”
元月用力搖了搖頭,她實在不願意接受楚一欺騙自己的想法:“不不不,楚一不會這麼做,人命關天,他不會騙我的……”
元月一面說服自己,一面卻拿出了手機,點開了楚一的號碼,準備打電話給楚一質問一番,可轉念一想,如果楚一真的是在欺騙自己,那他一定有什麼背後的原因,這樣貿然質問,只會打草驚蛇,於事無補。
這時傳來了動車廣播:“各位乘客,三十分鐘後將抵達萬州站,請到萬州的乘客做好下車準備……”
“到底怎麼回事,見到阮天成就知道了!”元月目光堅定。
作為距離封都最近的二線城市,萬州有著悠久的歷史文化,從漢唐開始,萬州就作為連線東西的交通重鎮而被重視,比起封都,它擁有更加發達的交通網路,更加繁華的市容市貌,自然,面積也比封都大得多,更不用說人口了,但其地處腹地,地理位置的先天不足,也讓萬州的產業構成和經濟實力遠不及沿海發達城市,這也讓它雖然作為交通樞紐,卻只能屈居二線。
火車站出來,去往阮氏集團的計程車上,元月就致電集團,以警察案件回訪的名義約見集團總經理阮天成,得到的訊息卻是阮總在外地出差,當問到阮天成去了哪裡出差時,對方卻支支吾吾,搪塞了事,沒辦法,元月只得約見了董事長的姐姐阮天嬌,電話裡自然沒用自己的真名,時間是明天上午10點,地點就在醫藥產業園阮氏集團大樓。
阮氏集團作為全國排名前十的大型企業,其總部設立在萬州,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其創始人,也就是阮天成的父親阮順華是封都山裡走出去的創業者,經過二十年的打拼,阮順華功成名就,選擇將阮氏企業總部設立在離自己家鄉最近的萬州。
阮氏集團的大樓位於萬州城邊,距離萬州10公里的醫藥產業園區內,園區內綠樹環抱,和中間的一個人工湖交相輝映,搭配上樹叢間極具中國特色的建築群,儼然形成了萬州一個最具標誌型的地塊。
夜裡,產業園的燈光自下而上將帶藍色光投射在房屋上,形成了一種屋體懸浮在樹叢間的科技感。
元月站在產業園對面的一家12層酒店頂樓房間陽臺上,看著整個產業園區,月光下密集而朦朧的樹叢間,一個個藍色的屋脊和房頂,讓元月不禁想起了動車上的那一幕,藍色,此刻在元月心裡完全沒有了科技感,有的,只有詭異和不安:“天成,希望你明天真真切切存在於那些建築裡,而不是另一個世界!”
元月轉身回到房間,洗漱之後躺在床上,卻輾轉難眠。
“我好想你……對不起,我撐不住了!”這個聲音一直在元月腦中縈繞,還有那個只有藍色的世界。
元月不知道,此時,就在醫藥產業園的人工湖裡,一對目光正注視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元月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夢中,她的眉頭卻很快緊鎖起來,閉著的眼球開始快速轉動。
元月眼前,又是一片藍色,她感覺自己在空中快速飛行,前面迅速出現了一個小鎮,然後是小鎮中央的一座樓,最後元月穿過了樓上的一扇窗,猛然來到了屋內,元月忽然感覺到不是自己在飛,而是這個屋子向元月襲來。
環顧屋內的格局,這應該是個酒店,元月站在屋子裡,旁邊是一張床,床的那邊是一個梳妝檯……
“這裡,這裡的望鄉鎮,這是眷鄉酒店!”元月瞪大眼睛驚呼!
當她的視線再回到梳妝檯的時候,看到鏡子面前坐著一個女子,她認出了那個女子,是小情。
小情依然穿著那天的睡裙,看上去依然那麼美豔動人,不同的是,她是淡藍色的。
小情緩緩站起,走到元月面前,不知為何,元月此時應該驚詫,應該害怕,但當她與小情面對面的時候,從小情的眼神和表情,元月雖然驚愕,但並沒有害怕,甚至在心底還隱隱有一些憐憫。
元月看著小情一動不動,連她也分不清楚,是自己不動,還是動彈不得,她就這麼任憑小情來到面前。
小情圍著元月繞了一圈,與其說走,不如說飄,她用手輕輕撫摸元月的頭髮和臉頰,然後湊到元月耳邊輕柔地說:“不要相信楚一,他就是雷古!”
此話一出,元月只覺得腦袋一陣劇痛,小情瞬間消失,元月雙手抱著腦袋,疼痛讓她覺得腦袋就要被撕裂,而隨著這種撕裂感,她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在被像紙一樣撕開。
很快藍色被撕成了碎片,消失了,剩下了黑色。
元月發現自己坐在床上,周圍是昏暗的酒店房間,而那個黑色,是一團地上延伸到牆面的黑影——有東西正站在她的床前,外面的光燈光投進屋內,讓那個東西留下了影子。
但元月床前卻什麼都沒有。
元月很快意識到,剛才的藍色,是夢境,而此時是真實,元月一躍而起,順手從枕頭下面拿出了92式警用手槍,翻滾下床,舉槍對準了那個東西的大概位置,元月和那個東西隔著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