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女子對楚一說了一些安慰的話,楚一抽泣著對女子說:“您回去吧,我見到師父了,心願也了了,願他老人家早登極樂!”,說完哭著朝樓梯口走去,等後面的女子也轉身回到病房,楚一才停下,大大鬆了一口氣。
楚一轉身悄悄來到病房前:“不對呀,這確實是39號病房呀”,他急忙又來到了相鄰兩間病房38號和40號,透過門上的玻璃小窗往裡看,裡面躺的都不是阮天成。
他急忙攔下一個小護士問:“你好,請問住在39號病房的阮天成去哪裡了?”
小護士看楚一的造型一臉嫌棄的說:“搬走了!”說完就要離開,又被楚一拉住胳膊:“等等,你別走呀,什麼時候搬走的?搬到哪裡去了?”
小護士轉身不耐煩對楚一說:“昨天早上就搬走了,說是看不上咱們這種小地方,要去北京治病!我可以走了嗎?”
楚一放開小護士,小護士白了一眼楚一,轉身走了。
楚一看著小護士的背影自言自語:“他們把阮天成的身體帶到了北京?這下可糟了!”
“等等!”楚一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緊皺眉頭,面現恐慌之色:“更糟的是,剛剛那個老人剛死,陰司馬上就會到這裡收人,阮天成魂魄就在周圍,我得趕快帶著阮天成的魂魄離開這裡。”
楚一疾步剛要走下樓梯離開醫院,他猛然想起:“完了,更糟的是,照片被我落在39號病房了,阮天成的魂魄應該也在哪裡,而陰司馬上就到!”楚一想到這裡一陣暈眩:“如果阮天成被陰司收走,他就死定了,阮天成要是死了,我怎麼向元月交代!”
楚一心裡很亂,他從來沒有如此絕望過,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旁邊路過的一個老太太被楚一的舉動嚇了一跳,嘴裡唸叨著:“這人穿的那麼奇怪,還抽自己大嘴巴,瘋魔了吧!”
說完加快腳步逃開。
聽到“瘋魔”二字,他好像想到了什麼。
楚一小跑著來到了同層衛生間,他鑽進最靠裡的一格,進去之後將門反鎖。
楚一將馬桶蓋放下,他盤腿坐在馬桶蓋上。
“師父呀,徒兒又要犯戒了,但徒兒是為了救人不得已才這樣做,求師父原諒!”
說完,楚一抬手咬破食中二指,將血塗在自己眉間:“神首循黑,道冥冥超至靈暗明期朔望,十方鬼魅,皆,陣,列,在,前!附魔咒!”
咒語畢,楚一眉間血印浸入眼睛,迅速將眼睛染紅,楚一魂魄從血紅的雙眼脫出飄蕩在空中,周圍的世界都變成了幽藍色。
幽藍色的39號病房裡,阮天成赤裸著,飄在房間一角,他正看著屋子裡幾個模糊的身影站在床邊,不時的發出哭泣的聲音,之所以能被阮天成看到,應該是這些人處在悲痛之中,身上陰氣聚集所致。他們圍著的床上,一個躺著的人影正在消散,隨著消散,人影也越來越淡。
“年輕人,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床邊站著一個白鬍子老人發現了阮天成。
阮天成有些害怕,這是他這一路上看見的第一個和他講話的“人”,他聲音有些急促反問老人:“你又是誰?你看的見我?”
“我是一個剛剛過世的老人,我的身體已經死了,就躺在這張床上,我的兒女們都在這間屋子為我的離開趕到惋惜。”
“那個躺在床上的人是你?”阮天成好奇的問。
老人點點頭:“我的魂離開了身體,而身上的魄漸漸散去,散完了,我也就徹底離開人世了,現在才知道,我們的老祖宗說的沒錯,人死如燈滅,死後即魂飛魄散。”
阮天成自言自語:“魂飛魄散原來是這樣的。”在淡然的老者面前,阮天成心中沒有了害怕,他繼續問:“老先生,死,是什麼感覺?”
老人並沒有覺得意外,點著頭說:“怎麼說呢,死,是一種解脫,是一種釋然,當你停止了你熟悉的行為,呼吸,心跳,感知……你以為一切即將歸於沉寂,可是邁過了那個坎,你才發現,你依舊存在,只不過換了一種形式而已。”說著,老人指了指自己,“年輕人,你不是死過嗎?難道你沒有這樣的感受?”
阮天成有些慚愧:“說實話,我沒死就糊里糊塗成這樣了。”
老人看著阮天成:“原來如此,那你不應該在這裡。”
阮天成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自言自語:“看來,死也沒那麼可怕…”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永別,是你和你熟知世界的永別”老人看著病床上消散殆盡的自己,感嘆著:“不知道接下來會是怎樣的旅程?你很幸運,你還能回去。”
阮天成點著頭:“謝謝你,我會回去的,老先生……”
阮天成還想說什麼,突然看到一個虛幻的身體穿牆而入,散著藍色的光來到阮天成跟前,不由分說,拉起阮天成的手就要往外奔。
阮天成莫名其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拖著來到門口。那人突然停住,看著門外,驚慌失措的說:“不好,來不及了,它來了!”。
阮天成這才看清楚拉著他的人是楚一,急忙問:“等等,誰來了?還有,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楚一轉臉看著阮天成:“來不及解釋了,快跟我來!”,楚一拉著阮天成回到屋子裡,經過白鬍子老人身邊的時候,阮天成急忙說了一聲:“對不起!”,隨即和楚一一起鑽到了病床下。
“聽好了,陰司馬上進屋了,千萬不要發出任何響動,否則你就永遠回不去了。”楚一帶著顫抖的聲音囑咐阮天成,阮天成感覺到了事情不妙,驚慌地點點頭,兩人趴在床下,看著大門的方向。
沒多久,阮天成就感覺到了門外有一股巨大的氣息正在逼近,小道士說的沒錯,陰司來了。
兩人盯著大門的方向,只見一個人穿過大門出現在病房,阮天成和楚一被床擋住看不見相貌,那個人穿著白色的長袍,袍子顯得很大,胸前搭著一根一掌寬的紫紅色“帶子”,在白袍的襯托下很顯眼;兩隻寬大的手袖蓋過雙手下垂著,右手提著一把巨大的鐮刀,鐮刀的刀把藏在袖子裡完全看不到,只露出了明晃晃的鐮刃向上向後彎曲著,還有一串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的鐵鏈子從袖中垂下,擺動著,不時發出與鐮刀碰撞的金屬聲。
他緩慢地走進屋子,看上去是走的動作,但其實腳並沒有踩在地面上,而是離地大概一拳的距離,腳下氣旋不斷往外散發,吹動著黑袍下襬,在空中擺盪,很有“騰雲駕霧”的感覺,氣勢十足,看來,這個人便是陰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