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後的妙畫,竟在那一眼之後,生生的嚇得跪坐在了地上。
冷汗更是從額上落下,花了她精心描繪的妝容。
謝言晚記著之前答應吳宇生的曲譜,寫好之後交給妙書,便帶著她出了門。
等到了長安街上,謝言晚看了一眼旁邊的萬和酒樓,這才吩咐道:“你將曲譜送到楊柳街吳府,我自隨意逛逛,午時在這裡相見便可。”
妙書正因她的雷霆手段心有餘悸,自然不敢反對,小心應承了,又囑咐了謝言晚幾句,這才轉身朝著楊柳街走去。
見到妙書離開,謝言晚若無其事的走了大半條街,確定身後沒有尾巴追隨自己,她這才調轉步伐,匆匆的朝著一個小巷走去。
門叩三聲,謝言晚站在門外等著,不多時便聽到裡面急匆匆的腳步,旋即那一道木門被開啟,巧穗驚喜的臉瞬間出現在她的面前。
“小姐,真的是你呀!”
巧穗滿臉的喜悅之情,謝言晚彎唇一笑,走進來將門合上,道:“進去說吧。”
進了屋後,巧穗手忙腳亂的去給謝言晚沏茶,又絮絮叨叨:“奴婢這些時日不怎麼出去,茶葉還是咱們上次帶來的,小姐您別嫌棄。”
見她這模樣,謝言晚覺得心中一陣溫柔,含笑道:“你別忙了,我今日是來看看你。”
可巧穗卻彷彿沒有聽見,仍舊在東找西翻的找東西,好一會兒才翻出一個油紙包的點心,歡喜的笑道:“這是奴婢前日趁著晚上出去買的杏仁酥,您最愛吃的......”
她這句話沒有說完,仰頭看向謝言晚的時候,頓時將油紙包掉落在地,大驚失色道:“小姐,您的臉怎麼了!”
她一面說,一面匆忙的跑過來,不敢碰觸謝言晚的臉,眼裡卻是頓時匯聚了一汪淚水。
謝言晚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拉到座位上道:“無妨,只是一點小傷。”
可是她這樣一來,又露出了手上的傷痕。謝言晚嫌棄那紗布礙事,便只在手上摸了傷藥並未包紮,此時露出那數道傷疤,霎時便引得巧穗落下淚來。
“小姐,您的手,您在謝家到底過得什麼日子,怎麼竟傷成這個樣子了!”巧穗的淚珠落到謝言晚的手上,將她的手上帶來溫熱溼潤的觸感。
到底是半年多的相依為命,謝言晚對巧穗就像妹妹一般,她受傷了本不以為意,可此時見巧穗這個模樣,心裡暖洋洋的同時,反倒又帶出幾分酸楚來。
“傻丫頭,我沒事兒,只是看著嚇人罷了。”謝言晚伸出手來,將她的眼淚拭去,見巧穗僵著手指生怕碰到自己傷口的模樣,她心中越發柔軟,笑道:“我如今很好,你不必擔心,過幾日這些傷口就會痊癒了。”
“小姐,您這話自己信麼,反正奴婢是不信的。”
巧穗吸了吸鼻子,心疼道:“這樣多的傷口,得多疼呀。”
“傻丫頭,我何曾騙過你?”謝言晚摸著她粗糙的手,心中一疼,輕聲道:“雖然我傷了,可傷我之人更慘。如今我已是府上正經的縣主了,謝琳琅不止賠上了臉,還賠了一個縣主之位。”
聞言,巧穗驚呼一聲,下意識問道:“那夫人豈會善罷甘休?萬一她對您痛下殺手......”
巧穗竟然不敢在想下去。
謝言晚彎唇笑著,將這些時日的經歷簡略的說了一遍,只略過了鳳棲止的事情,末了又道:“奶孃的墳墓被我葬在了山上,等到一切了結之後,我再著人將她接到風水寶地。”
“小姐,你知道的,孃的心願只有一個,那就是您能夠好好兒的。”
巧穗眼中淚意未褪,心中觸目驚心,這些時日自家小姐過得簡直是非人的日子,她寧願小姐不報仇,只希望她能夠平平安安的便好。
“我會的。”謝言晚從腰間解下來一個荷包,塞到巧穗的手中,道:“巧穗,趁著這幾日蕭念被禁足,你尋個時候出城去吧,先在城外找個妥善的地方安置,等到我這邊事情了結,我便去尋你可好?”
她雖然當日在謝逍遙的面前編造了巧穗已死的謊言,可是巧穗只要一日在京城,她就心中不安。萬一巧穗被發現……
她絕對不能允許那種可能性變成現實。
聞言,巧穗頓時搖頭道:“小姐,奴婢不走,我會很小心的,至少在這裡我還能聽到您的訊息,知道你是安穩的。”
說到這裡,巧穗又想哭了。
見狀,謝言晚只得板起臉來,道:“巧穗,你忘記我當日同你說的話了麼?”
她的臉色有些泛白,眼眸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
巧穗心中酸澀,欲言又止,最終,她只是紅著眼,拉著謝言晚的手道:“好,奴婢不會讓小姐擔心我,我出城找個安全的地方帶著,等小姐。只是——”
她說到這裡,含著一汪眼淚道:“小姐,馬上就到新年了,您能允許奴婢再待幾日麼?至少,至少讓奴婢同你吃個團圓飯,等過了年我一定走,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