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道:“仙人說笑了,若是普通人說什麼長生不老很好,我也姑且信一些,可仙人你,看破紅塵,再說這些話就有些嘲笑我了。”
清風仙人哈哈一笑,道:“咋的。老夫說的不對?”
青衣輕輕笑道:“有什麼好的,看過,經歷過一場又一場悲歡離合,是是非非,眼睜睜看著自己最親近的愛人離自己遠去,逢場作戲到深入不知自己是誰,是在渡靈還是在發洩。無奈太多,渡靈只是幫其完成遺願,改變不了的是事實。離開的不會回來,過去的都是悲傷。”
說著低了眸,嘴角笑的有些苦澀。
清風仙人知趣的轉了話題,道:“明日吧,離開桃花谷,天大地大,總歸有你去處。青衣,你想去什麼地方?”
“我……”
“不可以,衣兒你不能離開皇宮。”一直沉默的鳳硃砂忽然厲聲咆哮。
青衣顰了眉頭,道:“暖暖,你怎麼了?”為何好端端發這麼大活。
鳳硃砂雙眼通紅,動了動嘴角,悲慼道:“孃親,孃親是被人害死的。衣兒,你不能不去皇宮。”
青衣抿了抿唇,共生靈,鳳硃砂自然也是曉得自己所想是什麼。的確,她並不打算回皇宮,離開桃花谷後就像清風仙人所說一樣,天大地大,總有一處容納之所。
皇宮,她不喜歡,亦不想涉世。
“我,的確不想回皇宮,暖暖。”猶豫了會兒,青衣還是決定將自己所想的想法說出。
“你……衣兒,你不能這樣。”鳳硃砂紅著眼尖著嗓子,淚眼朦朧間小小的身子蜷縮到一塊兒,捂住抱頭:“孃親是被惡人該死,我還不知那人是誰,死了都沒臉見我孃親,衣兒,你就聽我一次好不好。”
“暖暖,你別哭。”
“丫頭,可是暖暖給你說什麼了?”青衣有些不忍,一臉的為難。清風仙人看出雲綰神色不對,又在說些莫名的話,便想到應是和鳳硃砂在說。
“我不哭,我不哭我能做什麼,我什麼都做不了。”鳳硃砂低聲抽噎。
“暖暖。”即便如此,鳳硃砂也未說一句怨恨不滿自己的話,安慰人她素來不懂,心裡便有些愧疚。
“仙人,我不想回皇宮。”青衣猶豫不定,聲音也越發低了。
清風仙人挑了眉,明白了什麼意思:“暖暖想回去,調查安然貴妃一事,你不肯。”
青衣點點頭:“仙人,我是不是很自私。”
清風仙人彎了唇角笑,搖頭道:“並非。肉體不同靈魂,一個人一個活體,經歷不同,出身不同,目的不同,要走的路,行的事,得的果都不相同。沒有誰可以強迫誰做自己不喜歡,過自己不希望的人生,人都有反抗權,不從權利。暖暖在幾年前曉得安然貴妃並非普通病逝後便下定決心要查出背後黑手究竟是誰,可惜這丫頭有這個想法,卻沒能力,心思太過單純,在爾虞我詐的皇宮裡能活下來已是一種幸運,又何來報仇一說。況且,安然貴妃只想讓暖暖在我這裡安然無恙長大,報仇這事,她也不願。”
青衣握緊了裙角,說著:“暖暖挺好。”
“老夫的徒弟自然是好,丫頭,這還用你來說。”
清風仙人吹著鬍子笑了笑:“這樣吧丫頭,老夫給你講個故事,聽後你再決定要不要回皇宮。”
“好。”
“安然貴妃天賦一般,修煉凝氣耗其半生只用綠眸便再修不成青橙,其實並非是安然貴妃不願,事實上安然貴妃十分聰明,只要是自己願意學的,只要比尋常人付出一點努力就可達到別人五年,十年才能達到。”
“年輕的安然心高氣傲,同尋常閨閣小姐一樣,將來找一蓋世英雄共度一生,並且啊一定要自己喜歡的,若不然誓死不嫁。”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清風仙人微抬了眼睛,笑道:“後來遇到了皇帝,安然便入宮為妃。起初不願,為了自己喜歡為了家族她不得不入宮。宮裡是個什麼地方,吃人不吐骨頭,萬惡深淵。安然心性和暖暖一樣單純,那個腌臢的地方哪裡適合她呆下去,即便皇帝也有心偏護,朝廷畢竟有事要忙,大局要顧,哪裡能夠護得安然一世周全。一年裡安然學會了隱忍,即便被人打臉,也曉得笑著應下,懷暖暖那年,安然身子已到了頭,太醫都說若是生下暖暖,安然自己便……哎。初冬那年臘至,一聲啼哭在凌晨驚了半個皇宮,暖暖出生了。因是臘月,雲雀國的冬季太冷,安然便給暖暖乳名為之,暖暖,暖暖,顧名思義,一生暖顧無憂。”
青衣聽後心情莫名複雜了許多,別人聽起這個故事或許只是一個宮中女子再尋常不過的遭遇。可在近人聽來,身臨其境,彷彿都可感受到安然從一不入深世的小女子,為了家族孩子成了一隱忍婦人,成了那些妃子一樣,說話小心翼翼,再三掂量。
這是無奈,打心底的無奈。
“仙人,恕青衣多問一句。您和安然貴妃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何安然貴妃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佛塵便是安然所贈。”清風仙人摸了摸懷中佛塵:“安然是老夫師妹,青梅竹馬。”
故事斷到此處正好,雲綰未再繼續問下去,清風仙人也不打算再多言。畢竟已是過去,糾結不放也是無趣,何必。
夜裡時分青衣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矇頭又掀開,青衣雙手不能過劇烈運動,低低喊了句:“暖暖。”
“幹嘛?”鳳硃砂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