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趙楚死去後,我第一次看到他眼中含淚,他將奶奶的手握緊了些,夜風從他身邊吹過,也從我們的身邊吹過,格外清涼。
沉寂了片刻之後,他終於在我之前先開口對奶奶說道:“奶奶,你放心吧,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橋哥,我已經沒有什麼太親近的人,我怎麼著也會珍惜這段兄弟感情的……您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等到我和橋哥都娶妻生子的那一天。”
“好孩子、好孩子!”奶奶說著,又很嚴肅的對我說道:“橋,你呢?你也趕緊和奶奶表個態!”
我也轉頭看著趙牧,向奶奶回道:“我和趙牧這麼多年的感情放在這兒呢,我們之間哪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所以您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看到我們各自表態,奶奶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但仍沒沒有放下我和趙牧的手,她語重心長的對我們說道:“在奶奶眼裡,你們都是親孫子,以後不管你們走到哪兒,有多大的成就,都一定要把家和萬事興這五個字放在心裡牢記著……這就是我活著的最大希望!”
……
在這座陌生城市的街道上,我和趙牧並肩走著,我們聽奶奶的話,在路邊找了一個燒烤攤兒,點了一桶扎啤,開始了難得有些放縱的夜生活。
趙牧給我接了滿滿一杯啤酒,自己也倒滿了一杯,與我碰了一個之後,情真意切的對我說道:“橋哥,之前的有些事情,是我狹隘,以至於對你說了很多混賬的話,也鬧了很多的情緒……感情上的事情講究個你情我願,我不該這麼執拗的,所以希望你能原諒我的行為,不要和我計較過去的愚蠢!”
我喝掉了一大杯啤酒,然後拍了拍他的肩,回道:“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就沒有必要拿出來再說了……我相信,剛剛奶奶的那些話也說到你心裡去了吧?……咱們這些年雖然沒有在一起生活,但心中都有一家人的默契!這份感情有多難得,你懂我也懂,所以都珍惜起來……畢竟誰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下輩子,還能不能有緣再做兄弟!”
“是啊!”
趙牧一聲感嘆,然後端著啤酒杯,望著燈紅酒綠的遠方。他看上去有一點心事,就在我還沒猜到是好是壞時,他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又笑了笑對我說道:“橋哥,我決定和於馨在一起了。我也想明白了,這輩子能遇到一個這樣愛著自己的女人,其實很不容易……何況,她還是個有理想、有追求,並敢於去實現的女人!”
我有點意外的看著他。
他笑了笑,問道:“怎麼,你是不希望我們在一起嗎?”
“這是好事情……於馨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姑娘,但我還是希望,你是因為喜歡才和她在一起的,否則對她不太公平。”
“既然決定在一起,肯定有喜歡的成分,我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可以正視她身上的優點了。這應該是喜歡的一種表現吧?”
我籲出一口氣,回道:“大概是吧。”
“你呢……有肖艾的訊息嗎?”
我的心中一陣低沉,也覺得對他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便回道:“前段時間,有人看到她在臺灣的新竹縣……說來你可能不信……她已經和她的師哥袁真結婚了,就在那邊辦的婚禮,我託朋友去看過了……都是真的,這不是夢,也不是誰散佈的謊言!”
說著,我從煙盒裡摸出一支已經發了皺的香菸,然後放在嘴裡點燃,我仰起頭一口一口的吸著……看著被燈光映紅的天空,好似看到了一些關於肖艾的過往……
我低下頭,又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掏空了,也不知道用這具麻木的**去臺灣追尋明明已經沒了蹤跡的她,到底對不對?
片刻後,我按滅了手中的香菸,拍了拍趙牧的肩,以過來人的身份對他說道:“如果哪天,你確定自己和於馨是有真感情的就趕緊結婚吧……別再走我的老路了……”說到這裡,我停了下來,又自我否定的說道:“呵呵,細細想想,你也不可能走我的老路,我是因為對生活不自信,才遲遲不敢和她動結婚的念頭,以至於錯過到這麼徹底……你不一樣,你註定是社會的精英,所以你和於馨也算是般配。既然是郎才女貌,哪裡會有那麼的波折……只要你們彼此珍惜,其實你們之間就壓根不存在什麼錯過!”
說話間,我們的身邊停了一輛賓士車,隨後從車裡走下來一箇中年男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不太確定。
他走到我的身邊,從皮包裡拿出一張房卡和銀行卡對我說道:“我是楊總的高階助理,這兩張卡是楊總託我帶給你的……楊總知道你自尊心強,所以銀行卡里只有2萬塊錢……她說,你如果要去臺北待一段時間,身上總要準備些錢的,這些錢就算她借給你的……等你散完心回來,再憑自己的能力還給她……另外一張是維景酒店的房卡,訂了兩個月的房間,你要是待在上海的話,隨時可以過去住。”
我沒有接過卡,反而言語不善的回道:“誰告訴她我要去臺灣了?”
“不需要你告訴,你的很多事情楊總她也知道……她沒有你想的那麼冷酷無情,只是用了一種你不太喜歡的方式在關注著你……這兩張卡你收著吧,我回去也好和楊總交差……如果你心裡還是覺得這個梗過不去,她說,你可以別把她當母親,就當是個朋友……朋友的善意你總不會拒絕吧?”
我下意識的想將這兩張卡給摔了,卻忽然又深深為自己感到悲哀……我可以在一個外人面前自命清高,不願意接受楊瑾這個生母的幫助,可是金秋給我做的那200萬的商業貸款,時至此刻,我難道還不明白,也是出自楊瑾之手嗎?
那麼,我還有什麼資格清高?或者,我有底氣和能力,硬氣的將這200萬連同利息一起拍在楊瑾面前,從此和她再無瓜葛?
我他媽就算把自己賣了也做不到,所以在楊瑾和金秋面前,我就是一隻可憐的米蟲。
我充滿憋屈的沉默著……身邊的趙牧一直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著我和那個陌生的男人。直到此時,他還不知道,楊瑾已經回來了,而且還帶著一個華麗到讓我不願意去直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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