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收拾到了肖艾留下的箱子和衣物,那想念的情緒讓我變得沒有了理智,就這麼抱著她的衣服在床上呆坐著……這時,窗外吹來的是一陣陣清涼的晚風,樹葉在“沙沙”作響,恰如我一個人的孤獨。
片刻後,房間被推開,我看見了陳藝那有些模糊的身影,她對我說道:“江橋,你在幹嘛,怎麼不開燈?”
我連忙將肖艾的衣服塞進了箱子裡,而幾乎同時,陳藝也開啟了房間裡的燈,我看著她,她卻看著地面上的箱子,認出是肖艾的衣服後,便又轉移了視線與我對視著。
我回道:“想一個人安靜的坐一會兒。”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怎麼可能安靜的下來呢?……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我再坐一會兒,下個星期這裡就會被拆掉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陳藝四下看了看,然後嘆息著回道:“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和你一樣,我也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我一直以為這裡就是一座城池,堅不可摧,可還是倒在了城市化的大潮流中。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是不能改變的呢?身邊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去……好像再不捨,也已經習慣了這些分分合合!”
我頗為感慨的笑了笑,然後回道:“其實我們都挺悲觀的。”
“不是我們悲觀,是有些不該發生的事情,確實都意料之外的在我們身上發生了。”
……
與陳藝步行在鬱金香路上,不久後就來到了紡織廠的對面,我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卻沒有打算再過去看看,關於紡織廠的所有記憶,我只想停留在與肖艾在一起的那個傍晚。
這時,我在昏黃的路燈下看見了一個背影,她穿著白色的襯衫,頭髮盤得很整齊,脖子上戴著一根很細的銀色項鍊,氣質雍容又典雅,我不禁多看了幾眼,似乎她的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吸引著我,讓我感到似曾相識。
我又轉頭看了看身邊的陳藝,她卻並沒有對那個背影太過在意,反而向我問道:“你在看什麼呢?”
“看見對面那個背影了嗎?”
“什麼?”
我又指給她看,她這才隨著我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後又向我問道:“那個背影有什麼問題嗎?”
我剛想回答,一輛黑色的賓士車便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然後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司機模樣的中年男人。替她開啟車門的那一剎那,她才轉過了身。我只能模糊看見她的側臉,一個看上去只是剛剛才過40歲的女人,她步履沉穩的上了車。當車子載著她離開後,她原本站過的地方便只剩下了路燈的昏黃……
這時,陳藝的臉上忽然露出了驚訝之色,半晌後對我說道:“剛剛那個……那個女人……她的氣質好特別,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感覺很久遠。”
我沒有言語,還在想著那個女人剛剛離開時的樣子。陳藝終於恍然對我說道:“江橋,剛剛那個女人像不像是楊阿姨……可是,又好像不像,我記憶中的她一直是穿著一件紡織廠的工作服!”
我搖了搖頭,回道:“不是,我媽她不是這個樣子……”
陳藝點頭回應,然後又說道:“可能也只是我一瞬間的錯覺,阿姨她都走了快20年了,我已經記不太清她的樣子。”
“我也記不清了。”
我說著便再次邁動了腳步,然後沒有什麼情緒的向鬱金香路的盡頭走去。
……
不知不覺,我和陳藝便走到了一個棚戶區,裡面住著很多外來務工的人,我這才注意到,這條路上又在開始建高樓大廈了。
看著那些剛剛下了工地,光著膀子,只穿著內褲用自來水往身上澆著的工人,我更加看不透這個嚴重失衡的世界了。他們是這個城市的建設者,蓋了無數的房子,可是自己卻每天住在那些沒有什麼空間的棚戶裡,然後為了生活不計付出的忙碌著。
我一直不太懂,相對這群人,我們每天對生活有這樣那樣的要求,又算是一種什麼樣的行為?
思考中,手機很突然的在口袋裡響了起來,我平靜的將其拿出,卻在看了一眼之後便不平靜了,這個電話是阿德打來的。
我趕忙接通,我知道他很可能給我帶來了肖艾的訊息,因為至我拜託他去找肖艾,也就才過了一個白天,如果沒有打聽到,他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給我來電的。
“阿橋吼,你快來臺北……不不不,是去新竹縣,我曾經有一個住客就是那邊的,我給他看了如意的照片,他說見過如意,而且如意現在就住在他家的隔壁……他說如意昨天和一個男人在鄉下辦了一場婚禮……如意結婚了,你信不信?……我的天啦,簡直不敢相信,你快來!看看還能不能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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