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帥!發現敵軍……”一名探子喘著粗氣,渾身是血,來到白武面前,跪下道,“……前面三十里,發現一支三千人左右魏軍,魏軍四周遍佈探子,我斥候營已經與其交手,死三十人,重傷十七人,這支魏軍似乎發現情況不對,有改道的跡象……”
聞言,白武臉色微變。
斥候營軍士皆為軍中高手,負責軍情偵察、刺殺等任務,斥候軍前探路偵察,多半是分開單獨活動,數十名探子,可以覆蓋方圓數十里的地面,如今一下子讓己方死三十人,重傷十七人,可以想象,魏軍這些探子的戰鬥力一定十分強悍,窺斑見豹,可以想象前面這支魏軍一定是精銳之師。
“石頭,他們欲往哪個方向改道?”白武急切問,此人正是斥候營校尉,外號叫石頭,本名石峰。
“他們正往衡河方向撤退,不過行進速度不快,斥候營已經派出全部弟兄尾隨監視,只是視野開闊,無險可藏,因此無法過於靠近。”石峰抬頭道,冷厲的目光透著憤怒,顯然,一次死傷如此多的探子,激怒了石峰。
“大帥,只有三千人的魏軍,其探子人數比我軍派出斥候營弟兄人數還多還強,可以斷定,他們必是孤軍深入敵後,不得不小心翼翼戒備;而行軍速度遲緩,多半為不熟悉地形,畢竟對他們來說,這裡是敵國。”水師參謀楊展一旁有些興奮,道,“大帥,此為殲滅他們的好機會,不能讓他們跑了。”
白武遲疑片刻,對石峰道:“傳令給斥候營,兩刻鐘報一次軍情。”
“大帥,敵軍為一支孤軍,如果發覺情況不妙,不顧一切四下逃竄,我軍追擊難度必將大增。如今衡河洞門大開,魏軍隨時渡河,這支孤軍很容易得到接應,戰機稍縱即逝,不能猶豫了……”楊展急切道。
楊展已然看出白武的猶豫,心裡十分明白,身為水師戰將,白武並不熟悉陸戰,難免猶豫。
水戰不同陸戰。
水面作戰,視野開闊,作戰更強調臨場指揮、戰船排程及協調配合,水面無地形可藉助,兵力部署一覽無遺,根本不怕什麼埋伏,能借助的無非是水流、風向、天氣等,作戰位於江面之上,依靠的是戰船,指揮協調配合的也是戰船。
陸戰卻有各種地形可以利用,地勢開闊,兵力部署陣型千變萬化,強調的是士兵整體的戰鬥力以及士兵的陣型排程,對於將領,需要情報配合,形勢千變萬化,更需要靈活的決斷能力。
老實說,身為水師名將,雖然也進行過陸路戰鬥指揮訓練,然而白武對陸戰實戰指揮並沒有多少經驗,難怪面臨戰機,頗顯遲疑。
雖然滿懷自信和怒火追擊這支魏軍孤軍,然而臨戰之機,白武的指揮便顯得生疏和過於謹慎。
聽到楊展的花,白武隨之醒悟,再不猶豫。
“傳令:派出一支精英隊伍,沿途消滅敵軍探子,務必不讓敵軍探明我軍動向;李韜率督戰隊,令全體急行軍,一路嚴令保持安靜,以一致速度悄然接近敵軍,一舉衝擊殲滅敵軍。”
略微沉吟,白武看著楊展道:“我五千對敵軍三千,相信必能擊垮敵軍,然而想一舉殲滅十分困難,楊大人,速將軍情通報給地方守備駐軍,讓他們派人快速向這裡增援,圍殲逃竄的敵軍。”
楊展點點頭,立刻明白了白武的意圖,五千水師對魏軍三千,並沒有佔絕對的兵力優勢,如果對三千孤軍逼得過緊,讓其意識到走投無路,必定死戰,如此一來,會讓五千水師付出慘重代價,最危險的野獸是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因此,五千水師擊垮敵人即可,絕不能纏在一起死戰,否則五千水師一定被打殘,最好讓地方駐軍快速參與圍殲。
灰濛濛的天空,沉重得令人窒息。
午後,濃郁的水汽瀰漫在天空中,讓太陽看起來只剩一圈黃色的日暈,煙雨濛濛,籠罩著大地,給大地籠罩上無邊無際夢幻一般的詩意。
然而,大地卻毫無生氣,一切景象彷彿已經凝固,只有無邊的死寂。
此時,朦朧的煙霧中,不時閃現出一道道身影在,在進行著孤獨的殺戮。
探子們,在這茫茫的大地上撕殺。
一片連綿的水面上,張離的腦袋頂著一堆零散的枯草,悄悄地露出眼睛,機警的目光,透過枯草間隙投向遠處。
張離是毒刺部隊巡查營的一名小校,此刻,他身後一處小丘陵,正埋伏著毒刺部隊一營的兩千人,張離與其他弟兄們,負責此處丘陵外圍的偵察和警戒,專門截擊試圖靠近的敵軍探子。
忽然,迷濛蒙的薄霧中,隱隱露出了一道黑影一閃而沒,前面不遠的水面出現一個小黑點,靜靜不動,宛如一頭伺機覓食的鱷魚。
張離冷笑一聲,幾乎是貼著水面,悄悄拉開長弓。
“咻!”一聲清厲的絃聲響起,一支羽箭帶著令人心悸的嘯音,狠狠地沒入前面那個黑點。
“啊!”一聲慘叫,黑點猛然一翻,化為一道身影驟然立起,又狠狠地砸在水面上,沒入水中,發出“譁”聲響,片刻,水面平靜下來,一具屍體慢慢浮起,伴隨著鮮血染紅了水面。
“……第七個。”
張離數著數目,這是他殺死的第七個南越水師斥候,深舒了一口氣,張離又悄悄得潛入水中,躲在草堆下,睜著銳利目光看向屍體後面更遠的前方。
正當張離悄然隱入水中之際,薄霧中,閃出三道急促人影,向張離猛撲了過來。
“不好!”張離臉色大變,透骨的寒意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