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湖方向,群峰連綿。
深夜,微弱的星光下,一條細白線忽然湧現在霸湖天際。
白線迅速橫過天際,伴隨著雄渾的風雷之聲和波濤洶湧的呼嘯,洪水淹沒大地。
霸湖潰壩了!
大地上,各種動物瘋狂奔逃,狂風席捲,洪水奔湧追逐,淹沒一切,無數房屋倒塌,樹木折倒,大地變成一片汪洋。
哭喊聲,尖叫聲,坍塌聲,撞擊聲……洪水捲過,變為水的海洋,舉目四望,濁浪滔天,飄滿各種屍體,雜物……滿目蒼夷。
魏王宮,南書房。
南書房內,突然爆發出魏王怒吼聲,“這個混蛋!怎麼每次都是這個混蛋惹事?即刻擬旨,就地免職、查辦、砍頭……”
六部尚書、二王、沈倫和羅太尉皆低頭不語,魏王暴怒之時,最好閉嘴,否則必成其出氣物件。
“你們怎麼不說話?”魏王手裡拿著一封密信,高高舉起,環顧眾人,聲音高了起來,煩躁不已。
片刻,魏王看向兵部尚書楊旭臣。
“你說說,此事如何處理?”魏王乜著眼睛道。
“恭喜大王,此為奇功!掘大堤潰壩,水淹衡河岸,南越水師基地被毀,彈盡糧絕,只有退縮,我軍正好全面渡江,迅速佔領衡河以南大片南越土地。”楊旭臣小心翼翼道。
“恭喜個屁!渡江干什麼?水淹之處,房屋倒塌,糧食盡毀,全成了不毛之地,百姓流離失所,大軍過去能幹什麼?看百姓餓死、凍死、病死?一旦佔領其地,便是我國土,大軍過去是給百姓建房還是送糧?還是給百姓治病?……”
稍停。
“南征是去征服,不是去毀滅!用得著這絕戶計?”魏王吼道,“一個個都說說,現在怎麼辦?”
眾人面面相覷。
半晌,右相孟海道:“此事已成定局,只能順勢而為。當務之急要即刻渡江,一則迅速救濟百姓,減少損失,避免百姓在無助的處境中耽誤過久,對我軍有了怨恨,失了民心;二則趁南越朝廷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迅速佔領各處戰略要地。”
魏王點點頭。
“毀人家園,致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還指望人家感激你不成?區區幾袋米,想收攏民心?”戶部東尚書哼道。
眾人心裡一寒,皆搖頭。
掘堤毀壩過於陰毒,後果太嚴重,確實難以彌補。
“所以,必須嚴令封鎖一切訊息,絕對不能承認毀壩為我軍所為。”沈倫嘆氣道。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沈倫。
“霸湖潰壩,天下皆知,怎麼否認?”魏王氣不打一處來,聲音高了起來。
“可從兩方面入手,一即刻召見各國使節,抗議南越築壩時偷工減料,霸湖大壩成為豆腐渣工程,致使大壩潰壩,釀成衡河下游洪災,我國百姓損失嚴重,要求南越朝廷必須給予賠償。”
眾人瞪大眼睛,還能這麼幹?
“二明令張榜通告衡河沿岸,散佈訊息,就說太平軍佔據霸湖,以霸湖為巢,為禍一方,甚至掘堤毀壩,令沿江百姓與我軍配合,清剿太平軍。”
眾人苦笑,沈倫臉皮之厚,難以匹敵,計謀之陰險,令人佩服。
魏王舒了一口氣,這種詭計,也只有沈倫能想出來,自嘲道:“也只有愛卿之計與那混蛋之行遙相配合,才能安天下。”
片刻,魏王搖搖頭,嘆道:“如此大事,怎麼可能瞞過天下人?”
“瞞一時即可,只要我軍能迅速渡江,佔據戰略要地,加之各項賑災措施到位,便能讓百姓安定下來。大局一定,事後就再也翻不出風浪。”楊旭臣興奮道。
潰壩,能讓大軍迅速渡江,這符合兵部的意圖,至於其他嚴重後果,其實楊旭臣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沈倫鄙夷道:“那也得有人主持此事才行。既要賑災,又要打仗,何人有能力擔此大任?”
吏部宋尚書微微點頭,有些擔憂道:“此事發生得太突然,前線根本抽不出合適的民政官員派往南越,而從西京派出官員,路途太過遙遠,必然誤事;此外,存粹的將領領軍進入南越後,首要的必定是儲存自己,其次為殺敵立功,絕不會將救災之事放在心上,因此,必須派精通民政和軍務之人,可是上哪找這樣的人?”
身份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便會不同,讓軍人兼顧救災,怎麼看都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