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旁邊軍士喝道,手裡皮鞭一揚,就往雷少軒揮了過去。
“住手。”胖姑急忙止住了軍士。
那軍士看了胖姑一眼,悻悻道:“小子,一會留下將地面打掃乾淨。”
吃完飯,飯棚空蕩蕩,雷少軒獨自留下清掃地面。
“咦?一封信。”
雷少軒忽然發現地上有一封信,信封沒有拆開,雷少軒想了想,撿了起來放到懷裡。
清掃完飯棚地面,雷少軒坐在角落一塊木頭上發呆,想著戰場上的情形,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正發呆時,感覺到有人走近,抬頭一看,胖姑站在他面前。
“姐姐。”雷少軒低聲叫,如同受傷的孩子看見了親人,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委屈讓雷少軒微微含淚。
“給。”胖姑蹲下來,遞給雷少軒兩個粽子。
“吃吧。”胖姑道:“第一次上戰場,很多人都吃不下飯,吃了也吐。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你要是死在戰場回不來,這就是你的祭品。”
“啊?”聞言,雷少軒心裡輕鬆了些。
忽然,雷少軒不好意思道:“謝謝姐姐,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喊姐姐,開始其實是想給你好感,騙點飯菜,我太餓了。”
雷少軒決定說實話。
“哼,我就知道你沒有那麼好。”胖姑嗔道,“你的奸詐狡猾,在死囚營裡也算有些名氣了,今天算你老實。”
胖姑緩了一下口氣,接著說道:“我有個弟弟,唯一的弟弟,年齡跟你差不多,個頭也一樣,往日裡也是奸詐狡猾不學好。”
胖姑眼睛忽然湧滿了淚水,低低道:“可我真想他,也不知道他怎樣了。”
胖姑粲然一笑:“也沒真對你多好,不就幾勺菜嗎,給誰都是給,別放在心上。”
“你是怎麼來這裡的?”雷少軒問。
“我是襄陽刺史大小姐的隨身丫鬟。我家小姐花容月貌,被逼嫁給一個宗門的醜少爺,小姐誓死不從,跟一個才子私奔了,結果被汙衊與邪教勾連,全家男丁抄斬,女眷發配邊關,包括我。幸好我弟弟正在外鄉念私塾,躲過一劫。”
談起弟弟,胖姑臉上露出笑容:“前幾天他剛給我來信呢,咦,信呢?”
胖姑臉色大變,自己衣兜裡的信不見了。
“這是你的嗎?姐姐。”雷少軒拿出那封信。
“就是這封信。”胖姑鬆了口氣,“我正等先生回來念與我聽,替我寫回信呢。”
“等先生?姐夫?”雷少軒不解地問。
“不是,”胖姑不好意思地道,“雖然我自小跟隨小姐,卻不識字。營裡有位識字的先生,我讓他幫忙讀信,替我寫回信,只是這幾天先生沒在營內,我只能等他回來。”
雷少軒想了想,道:“我識字,要不我幫你念,替你寫回信吧。”
“你識字?太好了。你跟我來,我那裡有紙筆。”胖姑拉起雷少軒就走。
“慈姐尊鑑 久不通函,至以為念。接平安口信,欣喜若狂。刺史府被抄,姐未能倖免,吾悲痛欲絕,求私塾先生打探,了無訊息,惶恐之極,幸師母收留,如今平安。賴慈姐所留薄田五畝,生活無憂,亦能繼續唸書,來年秋即童生試,一切平安,勿念。時時想念慈姐,每每流淚不已,何日天可憐方能見慈姐?弟胡安上叩稟!”
胖姑聽著雷少軒讀出的信,頓時嚎啕大哭。
看著胖姑傷心的樣子,雷少軒心裡傷感不已,想起自己的妹妹、弟弟和母親,不由悲上心頭,淚流滿面。
弟弟:
姐姐一切平安,不要掛念。
一個人生活,須多多保重,凡事皆須聽從先生之言。要刻苦讀書,不可如往日般惹事生非。戒懶戒貪,持家勤儉,不可靡費……
“姐姐,你話真多,千叮嚀萬囑咐的。”雷少軒讀著寫好的信,“一封信哪裡能寫這麼多啊。”
“哼,你會寫信?”忽然屋外一個人哼了一聲。
門口一閃,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這叫信嗎?全是大白話,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死。”
雷少軒抬頭看,一個軍士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