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有言“投桃報李”,然而來自星天監的少年投以山楂糖葫蘆,阿清報以一頓飯,六菜一湯,數字合起來也剛好是那一串冰糖葫蘆七個山楂。
只是當下食屋裡的氣氛有些尷尬,星天監少年取下漆黑帽簷,臉龐也不再雲遮霧繞顯得異常白淨,只是算不上俊美,甚至要不是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加上許多分,此人卸下那一身星服走在人群中也絲毫不起眼泯然眾人。
他手中筷子不停,慢慢悠悠夾著桌上家常菜式,端著瓷碗白米飯,安安靜靜吃著,不說話也不看眾人。
一桌坐著眾位師兄師姐還有蘇畫畫,除了體積龐大的苗迢師兄自顧自樂呵呵消滅一碗接一碗米飯,所有人的視線都是在這個“奇怪”客人與阿清之間來回移動,眼神古怪。
場面一度有些詭秘,似乎被星天監少年夜星服飾渲染一般。
阿清坐在星天監少年對面也是埋頭吃飯,他對自己的手藝一向自信,根本不擔心這位客人會不會不喜歡,就算不喜歡也沒辦法,書院裡沒有山珍海味。
阿清知道對坐之人的身份,因為藏書閣裡就有一本對星天監的模糊記載,大多是說一些世人都知道的事情,神妙奇特。
副院長大人說要他們師兄弟幾人一同參加今年扶搖試時阿清激動的上蹦下跳。
不是因為可以見到來自各地行者爭芳鬥豔,或是見到傳聞中可以獸化的強大妖族,而是因為可以見到創辦扶搖試的星天監成員。
那本書上有一句話一筆帶過,卻深深記在阿清的腦海裡,甚至阿清看著那三個字出神半晌。
那句話是:星天監是守山人,守的是世間邊緣那座山。
那三個字是:守山人。
阿清的父母如今就在那座連綿不絕比天還高的山脈裡。
參加扶搖試就可以見到星天監,阿清想好了無論如何都要問一問,問一問自己想起就會掉淚的父母,問一問自己胸口的那座山。
他們是“守山人”,他們會“星天測”,那麼他們一定會知道阿清想要的答案。
而當下就有星天監少年“意外”出現在阿清面前,阿清的表情卻平淡如常,實際上內心波濤洶湧。他在忍,他在沉住氣,因為他有一種直覺,這個星天監少年是來找他的。
女人的直覺往往很準,而阿清認為他現在的直覺比女人的還要準。
於是兩人皆一言不發,默默吃飯,下筷偶有同盤,筷子交錯之間也沒有任何異樣,你夾你的香菇,我夾我的肉絲。
可是旁邊的這些人就感覺食屋空氣中除了有飯菜香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火藥味。
這倆少年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置氣。
蘇畫畫笑嘻嘻地眯著眼睛,將筷子咬在嘴裡,看著兩人吃飯表情津津有味。
她看到了兩幅畫,一幅日月同升,一幅星河璀璨。
元忡桓終於忍不住了,嘆口氣說道:“五哥,你吃飯的聲音也太大聲了。我知道好吃,但你都已經吃了三碗了,再吃會對身體不好。”
正要吃第四碗米飯的苗迢聞言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撓頭手中還握著筷子說道:“哎!那我不吃了,我喝碗湯!”說罷便盛上滿滿一碗紫菜蛋花湯一飲而盡,很是豪爽,滿滿肥肉的臉上更是心滿意足。
蘇畫畫噗嗤一笑說道:“元忡桓是怕苗師兄吃了他的那一份了吧?大老爺們的飯量這麼小跟女孩子家家一樣,還不讓苗師兄吃,真壞!”
元忡桓瞪眼喊道:“蘇畫畫,懂不懂禮貌?叫元師兄!”
“就不!你看你哪點像師兄?師姐還差不多!”蘇畫畫古靈精怪吐舌頭說道。
元忡桓舉起筷子就要扔過去,蘇畫畫笑嘻嘻搖頭晃腦一點也不怕元忡桓的假把式。
場面經此氣氛緩和了許多,師兄師姐們開啟話匣聊天,不時有蘇畫畫與元忡桓的鬥嘴。
只是阿清與那少年依舊埋頭吃飯不為所動,直到兩人同一動作放下碗筷,屋內其餘人停止交談齊刷刷投來目光。
“謝謝。”星天監少年開口說道。
“哈哈!蘇畫畫你輸了!快交錢!”元忡桓大笑說道,聲音洪亮。
蘇畫畫翻著白眼從袖中拿出兩文錢用力拍到元忡桓手中嘟囔道:“一串糖葫蘆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