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高見打了個噴嚏,看著身旁一本正經串著風鈴的莫秋懷,默默拿出一塊繡著藍蝶的手帕擦了擦鼻子。
此時的莫秋懷與高見,兩人選了一處臨時營地,燃起了篝火。自從知道莫秋懷不能隨意進入墨劍聽海之後,於是眾人決議,要麼出一人在外守護浮生若夢,要麼莫秋懷夜裡一人時派個人照應。
這個人便是高見了,素弦說最近青露塵的情緒不太穩定,所以她和奉貝雪二人不敢隨意離開居所。
黃十三就像是失蹤了一樣,一人窩在通天門,默默鼓搗著手中的九子念心刀。說是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墨劍聽海的整體實力完全不夠看,所以自己也得想想辦法,只能從九子念心刀上下手。
青老還在為青舟凝蘊化靈作準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呼延覺羅這幾日偷偷前往霧都刺探訊息,短時間內回不來。
高見也樂於幹這樣的事情,坐在篝火旁,戴著一副文質彬彬的眼鏡,捧著一本厚厚的紙張早已經泛黃的書研讀,時不時還做著筆記。
莫秋懷也戴起了自己的偃甲鏡片,正在調整手中細小風鈴的星蘊迴路。
“好了!”莫秋懷嬉笑道,手中的風鈴飛起,飄在空中,將兩人所處的地界圍城一個圈,遁去自己的身形之後,莫秋懷還是能感知它們正在盡職盡責地守護著自己。
高見抬起頭,摘取眼鏡,疑惑地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莫秋懷答道:“這些是我新作的玩意兒,寶具偃器,陌風鈴。它連線著我的神識,哪怕是有人用目光一直窺探我們,它能直接對我的神識發出警告,鈴聲只有我一人能聽見,這樣就不會打草驚蛇,怎麼偃,厲害吧,我是不是個天才?”
高見聞言,欽佩鼓掌,笑道:“哈哈,莫小弟果然大才,真是令小老兒有些汗顏啊!”
莫秋懷插著腰,白了高見一眼,說道:“高叔,你這張嘴啊,一直沒個老實話。”
高見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說道:“誒,此話出自真心,你怎麼能不相信我。”
莫秋懷坐了下來,看著高見真誠的眼神,拿出一根木棍擺弄著篝火,問道:“高叔,你不用刻意隱瞞了,在陰墓之時,你雖然極少出手,可是你手裡的天罡符石閃爍的雕文,我瞥了一眼,就記住了全貌。”
高見低頭,看著眼前不斷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篝火,扶了扶頭上的破布帽,嘆了口氣,問道:“你都看見了?”
莫秋懷點點頭,說道:“高叔,自打你跟了我們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過清兒姑娘了。那可是當年將你冰封,且讓你朝思暮想的人啊。而且那本日記,太有問題了,根本就不是清兒的日子!作者的角度全部是以高見這個人作為第一視角來敘述事情的,所以,我斷定,那本日記是您自己寫的。日記裡記載的許多事情,前後存在自相矛盾的地方,就是為了隱藏一個人的存在。這個人就是密林的原主人……”
高見眼睛微眯,沉默不語。可是神態依然很鎮定,手輕輕放在攤開的古書上,一臉和善地望著莫秋懷。
莫秋懷靜靜說道:“那晚我們受到夜襲,聽到的歌聲其實是你傳出來的吧?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清兒,那些美好的愛情故事根本就是騙人的。所 以,你根本就是幽暗密林之主!對,還是不對!”
高見哈哈大笑,緩緩合上書本,重新戴上了眼鏡,無奈說道:“莫小弟啊莫小弟,你應該早就懷疑我了吧,所以當我使用隔岸觀火的時候,符文那麼小的細節你都注意到了。根本不是你天性觀察入微,而是你刻意盯緊了我的一舉一動。沒錯,你看到的符文閃爍的形狀確實是天衍族輝,與你劍身的雕文相同,都出自武家。”
一陣風颳過,鑽進莫秋懷敞開的衣襟裡,冰冷刺骨的感覺滲透進血液,卻無法撼動莫秋懷此時此刻平靜如水的情緒。
莫秋懷攥緊了拳頭,問道:“高叔,劍冢既然出自武家的手筆,想必會派遣一個守墓人。而最靠近陰墓的幽暗密林的你,便是最好的人選。”
高見淺笑,笑容依然如沐春風,不帶任何一絲惡意。
可是脖子上,卻已經搭上了一把黑金古刀,單鋒之刃貼著高見的脖頸,襯托著高見面不改色的眉眼。
刀鋒沒有殺氣,像是紙糊一般的威脅,不足為慮。
“高叔,你被別我,墨劍聽海與我的未來干係太大,我一直很想相信你,可是一路走來,你的表現都太過淡定了,有時候,看到你那張冷靜的臉,都會讓我感到膽寒。我破壞血魂大陣,你沒有阻止我,至少說明我們是一條戰線的。但是,我不想婦人之仁,您就別掙扎了,不怕告訴您,我的底牌多到令權傾天下的惠明帝都汗顏,與我同等境界的人,不會是我的對手。”
高見點頭,說道:“我相信,就連苗木和林葉都被你幹掉了,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我的使命是守墓,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不要讓不相干的人進入墓中搗亂。而你們,我可是帶著你們進去的,全是因為我能感覺到你體內的天衍之力。自家後輩,我自然是要多多關照。”
莫秋懷冷笑:“老子信了你的邪!說出你真正的目的,否則,高叔,您就別怪我這個後輩讓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高見點頭,抬抬手,鎮定說道:“好,你動手吧。”
隨即愜意得閉上了雙眼,再也沒有言語。
“你!”
莫秋懷也是無語,嘆氣說道:“算了,你知道我不會殺你,但是,如果我發現你有任何異心……”
“知道知道,不就是讓我人頭落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