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說出一個字,徐辰就忽然閉上了嘴,他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問的,可是現在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嘴唇一直在抖,兩隻手也因用力地捏緊緻使手背上凸起了根根青筋。
他只覺渾身涼透,仿若寒冬臘月掉進了冰水之中。
他突然記起,那夜潛入黑風山時,那名未死絕的嘍羅曾驚恐的對他說過山裡有妖怪,而自己在闖進混天虎的房間時也產生過類似的懷疑,可最終這些疑點都因為成功的救出了“黃曉雪”後忽略了過去。
假如當時深究下去的話,必定能得知所有的真相。那麼接下來一連串的詭異又悲慘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黃中傑夫婦不會死,明月山莊也不會因此被毀滅!
徐辰的全身都已僵硬,他低下了頭,活到現在,徐辰很少為自己所做過的事感到後悔,除了恩師迦羅摩被奸人所害的那一次外,這次他是深深的感到了後悔。
他多麼希望能回到從前,將一切都扭轉過來,但這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太笨了,其實在千霜雪裝扮成黃曉雪的時候,便已露出了許多破綻,可自己居然是沒有任何的懷疑,甚至是連一點點的警覺心都沒有。
現在回想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反應實在是太遲鈍了。
試想黃曉雪不過是個尋常富貴人家的千金,從小嬌生慣養,沒見過多少的大場面,可她卻能屢次在自己的面前展現出極不符合年齡段的智慧來,這本身就是個很反常的事情了!
細細想來,每到自己遇到困難時,她隨口就能提出解決的法子,顯得十分的老成與熟練,這怎麼可能是個未滿二十歲,久居深閨的女子所能擁有的閱歷與心機!
徐辰發現到頭來自己一直是矇在鼓裡,在看到歐陽寂那混蛋奉命殺死了“黃曉雪”時,當場是肝腸寸斷,發誓要為黃中傑一家報仇雪恨!
搞了半天,事實的真相卻是因為千霜雪暴露了身份,才給明月山莊招來了滅頂之災!
雖說藺雲裳、歐陽寂是罪魁禍首,可當初如果沒有千霜雪參與進來的話,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對於徐辰來說,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天藺雲裳駕臨明月山莊時的場景,那個血淋淋的場面讓他至今仍是銘刻在心!
他眼中的淚已經流盡,甚至覺得體內的熱血都已流乾。
他知道面前的這位絕代芳華的女子並不是他日夜思念的未婚妻,而這個所謂的未婚妻,實際上他從未真正的接觸過一次。
明知一切都是假的,可站在他面前千霜雪卻又把他帶入了黃曉雪的夢境中,似真似幻,如夢如煙,讓他無所適從,甚至是對未來消失了信心。
徐辰終於慢饅的抬起頭,面對著千霜雪,他的眼睛在閃爍著光芒,表面看起來他似乎是想通了,可其實那不過是留在眼底的淚水被牆壁上的夜明珠所反射出來的光芒。
千霜雪的眼睛也溼潤了,她柔聲地說:“徐公子,我知道這會對你造成很大的傷
害,可當時的情形,我也是沒有辦法,因為我無法想出更妥穩的法子……”
徐辰靜靜地聽著,沒有任何的表情,也沒有說話,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僵硬到不能有任何動作了。
千霜雪慢慢的向他走了過來,輕聲地說:“我希望你能忘記這一切,從容的面對未來,因為還有許多事情等待著你去解決,比如說揪出殺害迦羅摩的兇手,洗涮自身的冤屈……無論如何,你將來經歷什麼樣的事情,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一起去承受……”
徐辰木然地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千霜雪咬了咬嘴唇後說:“有的人,一輩子也不會經歷像你這樣的事情,命運對你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她將頭輕輕地倚靠在徐辰的胸膛上,那熟悉的少女體香又順著徐辰的鼻子鑽入進他的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
有那麼短暫的時間,徐辰只覺目眩神迷,可他終究是硬著心腸將她從身邊推開。
千霜雪的眼睛裡頓時露出驚慌的表情:“你……你難道……不會原諒我嗎?”
徐辰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瞧著她,就好像在看著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一般。
千霜雪突然說道:“還記得你在冢遂山對我說過的承諾嗎?”
“我記得。將來無論你要我做什麼事,我都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哪怕是為此而死,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這話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一點的猶豫,可千霜雪卻從徐辰冰冷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麼,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繼而不死心地說:“好,那我現在就要你忘記過去發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再也不要對它有所牽掛。”
“請放心,公主殿下,在下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徐辰的回答如冰冷的石頭一般不摻雜著任何的感情色彩,他轉身向著秘室之外走去,步伐異常的沉重。
千霜雪突然覺得全身都冰冷一片,可是她根本沒有勇氣拉住徐辰,請他留下來。
徐辰在樓梯上慢慢地走著,突然間他覺得胸口一悶,張嘴就吐出了大口鮮血,跟著身體就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