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事實真相的大祭司後裔(十二山頭及後裔)卻同這些身穿黑色長袍的地下城勇士們展開了激戰。整整七七四十九天,雙方用了相同的九九八十一種“陣法”抗衡,才讓銀髮披肩的木阿姐走出水晶洞,跟著勇士團離開了。走之前,她讓人在天坑最中央修築祭祀臺,並用參天青銅神樹引“天羅”上的“雷電”之力於地底聖器,激發聖靈之力封堵“十八閣”出口。且將黃金權杖、聖水盤、幽冥面具、太陽神劍、鎮魂鈴等象徵著權利和地位的神器傳給了擁有最強大仙術和巫術的一對年輕璧人,讓他們管理這個天坑。
在地下城的祭司們忙著處理“十八閣”中的惡靈們的事兒時,地面上的各地頭領聽聞“人間天堂”般的天坑是對小年輕統管,侵略之心紛紛而起。當神樹建成,七十二福地和十二山頭與神樹以“天羅地網引雷火”鎮壓惡靈不能分身時,周邊種族來襲。蜀冥戴上了幽冥面具,手提千斤重的太陽神劍,乘坐太陽鳥迎戰各方。各種大戰近百年,蜀冥渾身刀傷近千,聖女從稚童到白髮齊腰,除了看守神樹和飼養太陽鳥外,便是為蜀冥療傷。
因“十八閣”被封,且惡靈造反,大戰死亡中的無數惡靈不得歸處。天地混亂,“十八閣”中的惡靈在“雷火”焚燒下死傷無數,但存活下來的惡靈卻邪惡之力更強,他們能隔著封印調遣地面上的惡靈大軍,甚至讓他們煽動外族人類對天坑勢力進行圍剿,其目的是摧毀祭祀臺,推倒神樹、毀滅鎮魂鈴。當蜀冥與八王對抗之時,不巧聖器破損,“十八閣”中的惡靈破封印而出,死傷無數,天坑居民幾乎損失殆盡。
無數怨念和惡靈在血雨斑駁中邪魅而張狂的叫囂著、狂奔著,貪婪的吸允著驚恐而血腥的液體——雖然那些液體會從它們身體中貫穿,直接落到地面,匯成血河,可它們不在乎,就迷戀這種嗜血的快感。誰讓它們被關在“十八閣”萬萬年之久,上過刀山、下過火海,進過油鍋、攪過肉泥……十八地獄的酷刑全部玩過。此刻的瘋狂正是它們本性的釋放。
蜀冥帶領的蜀國勇士面對這瘋狂的地獄惡靈完全招架不住,死傷無數,他和八將騎乘的太陽鳥(金烏)也心生怯意。惡靈們不分是否是盟友,就連天坑外的軍隊也不放過。
“十八閣”中的黑蛟閉著眼睛貪婪的享受著生吞活人(一直吞如同空氣的鬼,飢腸轆轆,終於可以吃肉了),巨大的變異穿山甲眼露紅芒歡喜的撕裂著人類勇士,伸出又圓又長的舌頭舔著空中飄下的血滴,好不滿足;戴著鐐銬的象群在地面吸著鮮血又將紅彤彤的液體噴灑向空中,為這死亡盛宴助興;就連小強啊、螞蚱啊、螞蟻啊、螞蟥啊等等地底生物都在為今兒暢飲人類的鮮血而歡呼,悠閒的泡在人血中享受著“翻身做主”的恣意瞬間。
頓時,進攻天坑的八大部落首領才知曉上了邪靈的當,可是,悔之已晚。
隱藏於七十二洞天福地的長者在“天羅地網雷火陣”破損之時,陸續隕落。為了讓神樹不因陣法傾斜而倒塌,導致聖器和“十八閣”破土而出,也為了保證遙遠的地下城大能們能儘快修復完地下逃生路線。
畢竟整個地球為一體,牽一髮而動全身。“十八閣”如果破土而出,究竟會引發火山噴發澆築天坑呢,還是三角地帶海域的時空漩渦失衡,會引發全球海嘯?
都不知道最終結果是什麼,同時也不敢選擇,唯有死守,封印“十八閣”於原地。
聖女那齊腰白髮在血雨中飄飛,一身白布裙染滿了血花,因她手握黃金權杖,惡靈不敢靠近,紛紛從裂縫逃出後就直接去了城外血腥的戰場。而她只得故作淡定且眸露絕望的與三十六洞天中的巫女們一起為死者吟誦“往生咒”,一邊看著祭祀臺下又要殺敵又要殺鬼的軍隊連連被挫,卻無能為力。
好一場血雨腥風的絕望之戰!
將士們沐浴在血雨之中,聽著鬼哭狼嚎和動物們的叫囂士氣節節敗退。
此刻,“十八閣”的第一魔鬥士黑蛟及數百惡靈都圍著蜀冥,想置他於死地。
她微笑著遙望遠處那站在大金烏背上的他渺小得如同飛蛾,卻繼續堅持揮舞著手中那泛著金光的太陽神劍,抵抗著黑暗勢力。還好他身上如有神光,並未被鮮血汙了一身鎧甲,丟了天坑第一戰神的名號。
突然她的眼角劃過一行晶瑩的淚水,莫名用黃金權杖上鑲嵌的金剛石毛刺割破了手臂上的硃砂,任憑鮮血順著手腕蔓延在權杖上的圖騰凹槽中,接而滴落地面,甚至匯聚成帶著金色光芒的紅色液體流下臺階。她不是不懂痛,就連溫熱液體漫過肌膚時帶來的輕微酥麻感都清晰感知,又豈會不痛?可此刻她內心充滿了絕望和期待:今兒一戰是終結之戰的話,又何嘗不是我們的解脫之日?
“嘀嗒。”落在黃泥地面的血液被幹涸出裂縫的大地所吞沒,不,那是“十八閣”惡靈逃遁時開啟的地縫。
她突然感到天旋地轉,以為是血液流失而導致血虛所致,其實呢,是真的地動。隨即從地底傳來了輕微的“嘹”聲。當越來越多的血液滴入裂縫後,尖銳而刺耳的聲音透過裂縫從地底傳來,越來越猛烈。
只見聖女用右手高舉被血液侵染的權杖,口中唸唸有詞:“咪咖哪唓哆。”
瞬即,黃金權杖內部湧動出神力,那無數晶瑩剔透的紅芒從權杖上的浮雕凹槽處透出,帶著邪魅的毀滅之力。
聖女每次見蜀冥城外受挫時,都會用巫術操控神力滅敵,那是她的職責。可今兒她卻有生以來第一次心生狐疑:天坑擁有的“防禦陣”接連被破,註定敗局又何必非得血染沙場?他為何不帶著八將駕鳥而來,領著自己及其他族人逃離這該死的神權中心,去周遊天下也好啊?世界如此大,何必非要守在這代表王權的城中虛度一生光陰?地下城各處機關的修復當真要前仆後繼的葬送無數族人,如此,便是生命的意義嗎?
溫熱的血液源源不斷的從她手臂流出,她感到氣息逐漸遲緩,知曉自己生命正慢慢的枯竭,居然莫名的看著遠處的他,浮出祝福的笑容。漸漸的,她彷彿看到另一扇生命之門就在不遠處,便不再去爭取期盼的“美好世界”,放空了思緒。
她清楚的知曉,用生命換來的最後一擊只有百分之一可能挽救他們的生命,但這招之後,她將倒下,去往生命之門後那沒有戰爭的世界,跟今生遇到的所有人永不相交。
這,是職責,亦是天命。
在她調動體內所有神力匯聚於掌心欲發動最後一擊時,腦海中卻想起了稚嫩的自己。於是她哭了,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下哭得悽慘。因為那時的自己,竟然認識他——兩個土裡土氣的孩童呆頭呆腦的被長者訓斥後,並在天氣灰幕的蒼穹下以“錯誤典型”示眾,沉靜得不敢喧譁的廣場上孩童們都排著整齊的方隊,低著頭,除了跟她一起接受培訓的聖女見淚眼朦朧的她孤獨的立在人群外,好心低聲垂詢後換得她痴呆的一句“沒事”外,所有人都不知曉發生過什麼。而她眼中卻看著他,在心中做了有生以來第一個懲罰自己的抉擇:不再出現於他眼前。於是她被帶進三十六洞天之一的某溶洞被魔法泉洗去了關於他的所有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