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抬頭看了看身邊官員們一頭霧水的模樣,自然知道他們對於這個問題一無所知。
雖然在這個時代,人們已經發現了許多礦物和植物的特性,但是對於單質元素的認識,還是處於一個混沌的狀態。
比如說人們知道生鐵、熟鐵、鋼的物理效能,但是卻沒有從化學成分上去分析,究竟是什麼樣的化學成分,才導致了這些物理效能方面的差異。
因此對於鐵中含有的磷、硫、矽等少量元素的作用,就更是一無所知了。
光是用嘴來說明這些簡單的化學變化,引起的物體物理效能的改變,顯然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不過站在他面前的官員和工匠們,大多數都不會對這些知識有興趣,他們只是想要解決自己工作中遇到的麻煩。這對於崇禎來說,倒是更為簡單一些。
朱由檢考慮了一會說道:“孫總監,你去告訴官營冶鐵場的主官,提供給軍械工廠的鐵料不得使用煤進行熔鍊。
另外讓他們挑選出上好的煤塊,然後按照燒製木炭的方式,看看能不能燒出煤炭來。
此外讓他們冶煉生鐵時分別加入石灰石、純鹼、碎玻璃、白雲石,試驗下能否提高生鐵的效能。
至於軍械工廠這邊,你們先試驗下對這些生鐵進行試驗處理,實在不行就把它們熔鑄成鐵軌,安置在場內進行運輸。”
孫元化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鐵軌?”
朱由檢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讓人取來了一塊木炭,然後就在路上的青石板上畫了起來,接著同孫元化等人講解了鐵軌的基本概念。
孫元化一聽就明白了,鐵軌的原理並不難,只不過把鐵軌鋪設在地上當做道路,這想法顯然就有些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生鐵價格雖然只有鋼價的六分之一,但是一斤也需要六厘銀。想要鑄造一米長的工字型鐵軌,起碼也要20斤生鐵。
一百米兩條鐵軌,就是4000斤,價值24兩白銀,再加上枕木、碎石等輔助物料和人工,一百米鐵路的造價就是32兩。
這個價格顯然有些讓人咂舌了,不過還好是在軍械工廠內使用,如果要連線到城外西山門頭溝的煤礦、鐵廠。將近70裡的距離,造價豈不是要達到3萬餘兩白銀。
更何況整條鐵路用鐵高達140萬餘斤,而北直隸官營鐵廠採用的高爐,一日夜不過出鐵540斤,一年產鐵160萬多斤。這就幾乎佔用了,北直隸官營鐵廠的幾乎全部產量。
孫元化心算能力太強,一下就想到了這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上去了。他趕緊搖了搖頭,把這種無稽的想法排除出了自己的腦袋。
就算皇帝再敗家,也不至於把銀子白白的鋪在地上,要是讓百姓偷走了怎麼辦,他如此安慰自己說道。
朱由檢可不清楚,身邊這位軍器總監在想什麼。對他來說鐵路建設肯定是要推行的,黃河以北的運河航道,一年不過只有幾個月時間能夠通行。
而為了維護大運河的水位,保證大明南北交通大動脈不斷絕,運河附近的百姓遇到旱災不能從運河取水澆灌。到了連綿雨季,為了保證運河不會破堤,運河附近的低窪地區又成了分洪區。
可以說,運河兩岸的百姓對於大運河是又愛又恨,他們可以從運河航運中獲得收益,但也因為運河而受到了很多損失。
朝堂上並不是沒有官員認識到大運河的弊端,但是相比起風險更大的海上運輸和高到讓人無法承受的陸地運輸,大運河依然是大明官員們無可奈何的選擇。
雖然現在還不能製造出蒸汽機,但就算是馬拉鐵路這種最簡單的畜力鐵路,也能大大的降低陸地運輸的費用,且比起挖掘運河,鐵路施工顯然更為方便一些。
不過在這之前,顯然需要試驗性的製作出一段鐵路,進行驗證改進鐵軌的製作、鋪設,及鐵路上運輸車輛製作的工藝。
軍械工廠內有足夠的地方,建造一小段簡易鐵路,而各種原料及成品的運輸,也使得這段鐵路能夠得到足夠次數的執行檢驗。
也因此,朱由檢毫不猶豫的對孫元化提出了,建造簡易鐵路的想法。
丟下了手中的木炭後,朱由檢接過了王承恩遞給他的手帕,仔細的擦了擦手說道:“兵器製作所朕已經看過了,和*工坊一樣,對有功人員進行嘉獎。現在就去看看,軍械工廠的火器製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