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弛雨的聲音像海潮般擴散,可卻沒有引起一點波浪。
一個人最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往往也是他最沉默的時候。
時謝和凱茜的沉默,也許便是這個意思。
至於其他人的沉默......看客們只覺得廣弛雨的話有道理,但此情此景才子佳人,何人忍心出言擾之?陳三萬作為時謝的部將,此刻第一次見到大帥如此神態,哪怕再怎麼驚訝也不敢出言破壞,至於華容之流,在時謝剛剛出現時便嚇得跪坐於地,連頭都不敢抬起來,更別說出聲了。
再漫長的僵局,也必須有人打破才行。
跟在凱茜身邊的女子看了看凱茜,又看了看時謝,搖著頭嘖嘖稱奇。
“雖然知道你們兩個久別初逢有些失態也實屬正常,但你們這般作態,難不成要我請你們原地結婚?”
時謝皺起眉看向女子,“艾妮卡米恩?”
艾妮取下面紗,看向時謝的目光有些怪異,“我還以為以殿主大人的洞察力,會在進入這裡的第一時間察覺我的身份,看樣子......也不過如此罷了。”
確實,她們的境界遠低於現在的時謝,只要她們臉上的面紗沒有百器榜上的神器那般強大,便不可能瞞過時謝的眼睛。
艾妮說的這句話,與其說是嘲諷,不如說是揶揄。
揶揄時謝的目光裡只有凱茜。
時謝絲毫不理會艾妮語氣中的揶揄,只是問道:“你們為何會現身此地?”
進入煉獄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戰亂時期神會成員迫切需要提升實力;第二種是犯下大錯必須接受最極端的懲罰。
死亡率之最的試煉,並不是開玩笑。
數千年來,不知有多少天驕死在了那三級青石階梯上,又不知有多少天驕死在了避風塘看似平靜實則洶湧的暗潮之下。
聖人們的諭令,管天管地又如何能管到不顧一切的亡命之徒?時謝敢肯定,現在的大黃部落裡,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殺死自己的人就不在少數。
艾妮說道:“我來這裡是為了找我哥哥,凱茜姐姐來這裡的原因......你確定要在這個地方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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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時謝三人便到了中軍帥帳,臨走之前,時謝特意囑咐了陳三萬領著華容去關照一下華家。
大戰在即,如果華家上下盡是華容這等見風使舵的人,那麼華家還有何存在的必要?
長路漫漫,時間已經足夠凱茜回到常態。
她坐在將位上,輕聲道:“以你的才能,怎麼會一路至此?”
雖說獠牙部勝多敗少,但從地圖上看,獠牙部已經損失了大半國土。
凱茜想不明白,獠牙部既然擁有時謝這種統帥,又如何會潰敗至此?
時謝搖了搖頭,“大荒勢強,在獠牙部的國境線上一字排開足有千萬之軍,前段時間我只是南路統帥,在東西兩路統帥戰死之後才被辛遠升為三軍統帥。”
凱茜有些心疼地看著他,“一定很累吧。”
時謝笑了笑,“確實有些累,說來奇怪,自打接任了三軍統帥之後,我對梅塔爾和珊莎的思念是一天比一天強了。”
梅塔爾是地靈殿副殿主,此前兩屆諸神之戰皆出自他的手筆,若不是他的安排,地靈殿決計抵擋不住學生會的攻勢;珊莎是朱雀殿主,從小便跟著古拉女爵學習,而古拉女爵曾是二戰時希特勒唯一的女幕僚,不論是遠交近攻還是閃電戰的背後都有她的影子,論起對戰爭的理解,哪怕是整座地靈殿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而珊莎師從古拉,又怎會對戰爭一竅不通?
聽到時謝的話,凱茜搖了搖頭,“現在的你,不用思念他們了。”
時謝微怔,看到凱茜的神色之後笑了笑,點了點頭,“那就拜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