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善無常和楚譽就時謝打向勇傑一事進行討論之時,時謝正在上藥。
這本是婢女該做的事情,以時謝的身份,別說獠牙部內,哪怕是整個煉獄,都沒有人有資格讓他上藥。
“大帥,我皮糙肉厚的,真不用麻煩您來給我上藥。”
時謝控制著手上的力道,沒有理會他。
向勇傑傻笑了會兒,說道:“話說大帥,善無常向來狡詐,你說他能上當嗎?”
時謝想了想,說道:“不知道。不過這次的苦肉計是我定下來的,他不上當我自然有方法讓他上當,這便是兵法中的連環計了。”
向勇傑笑道:“大帥用兵如神,這點我還是知道。”
時謝看著他的憨笑,實在不明白一個接近六旬的老人為何能笑成這樣。
“哪裡存在什麼用兵如神,我只是……得道多助罷了。”
向勇傑撓著頭,“又是典故?”
時謝也懶得和煉獄中的人解釋典故和典籍的區別,只是笑道:“是啊。”
向勇傑也跟著他笑起來,“大帥總有這麼多典故,我這麼一個粗人,領兵打仗還行,學習典故肯定是不行的。”
時謝將最後一點藥草塗在向勇傑的傷口上,然後又用繃帶將傷口纏住,“接下來的幾天,可能會有人來試探你,記住,你既不要過於詆譭我,也不要一點怨言都不抒發,適可而止就好。”
向勇傑說道:“這一點從我領命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
他的眼皮微垂,露出兇狠的神色,“只是一想到我獠牙軍中竟然還有善無常那老賊安插的奸細,就讓我義憤填膺!”
獠牙尚武,尚戰,每一屆的新兵都要經過至少三年的訓練才准許踏上戰場,也就是說,現在的獠牙軍中都是三年兵齡以上的老兵。
一想到過去幾年軍中一直存在那些如同老鼠屎一般的東西,他就忍不住犯惡心。
時謝搖頭說道:“你知道,攻城最強的兵器是什麼嗎?”
向勇傑想也沒想便答道:“自然是破城靈弩。”
時謝說道:“那件兵器的破壞力太大,如果善無常不想留下萬古罵名的話,不會動用,我指的是常規兵器。”
所謂常規兵器,就是不需要靈力就能動用的兵器。
向勇傑皺著眉思考了會兒,“破城錐,攻城塔,雲梯皆為攻城利器,如果非要分出高下的話……那就破城錐吧。”
時謝搖了搖頭,“破城錐雖強,但終究不如內應。”
向勇傑微怔,“內應?”
時謝說道:“不管是破城錐還是攻城塔,都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動用,內應則不然,戰局焦灼之時一個內應便足以主導戰局勝負,這不是奸計,而是兵法。”
向勇傑說道:“既然如此,為何兩江之戰時內應不動?”
時謝搖了搖頭,“其一,兩江之戰時大荒比我們強悍數倍不止,本就不需要內應發揮作用,當戰局逆轉之時,內應又發揮不了作用。其二,麓燕之地雖險,終究不是我們防禦力最強的城池,就算要動用內應,我想他們也會放到洛城之時。”
向勇傑大驚。
洛城,便是獠牙王城。
思考出因果之後他很快便反應過來,“萬萬不能讓這些賊子在洛城興風作浪!”
時謝笑了笑,“不礙事,戰局之上每個人的身份都有意義和用法,內應也有內應的用法。”
似乎有了定計,他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我先用他的內應吃他幾陣,他自然會懷疑內應的能力甚至忠誠,到那個時候,內應便說不清楚是誰的內應了。”
看著時謝的笑,向勇傑知道他對此事已經有了想法。
時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養傷,這段時日可能會再受些委屈,我先在這裡給你道歉了。”
向勇傑搖了搖頭,“只要能護得家國平安,別說受些委屈,即便是我此刻頭頸分離,又有何可惜之處!”
時謝鞠了一躬,“將軍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