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黑龍村,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彆扭感,這兒既沒有鋼筋森林的車水馬龍和人聲鼎沸,也沒有故鄉小鎮的鳥語花香和安逸靜謐,到處都瀰漫著一股黴味,像是在碗櫃裡放久了的一碗煮黃豆。
魏無可穿過一片片荒田,沿著溝渠走了差不多一刻鐘,在被田埂間隱沒在荒草中的石頭絆倒了無數次後,才終於看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
“這他孃的不會就是黑龍河吧?”
說是河,其實也就比池塘大不了多少,差不多就和中學時候的操場一般大,河中長滿了浮萍,綠油油一片,看著就有些陰森。
不過剛才雷老爺子說自己開了陰陽眼,魏無可揉了揉眼睛,四周蔥鬱翠綠的景色中依舊蒙著一層灰濛濛的濾鏡,不過還好,這層濾鏡裡並沒有出現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
走到河邊,魏無可撥開一層的浮萍,水倒是很清,能看到倒映著的朝霞和碧空,“幸好這水沒讓我失望,哎呀,終於可以好好泡個澡了。”
他將衣服放在河邊的雜草上,然後一屁股蹲坐在河邊,只將一雙腿放在水裡,從小在城市裡長大,直到如今他也不會游泳,當然了,就算會游泳,這人生地不熟地,他也不敢冒然下水。
在泡了幾分鐘腳後,身子總算是舒緩了一些,站起身鞠了幾捧水將全身淋溼,趁著四周沒人,魏無可也不矯情了,脫掉所有束縛,將沐浴露洗髮露不要錢地往身上倒。
洗了差不多一刻鐘,從河這邊洗到了河那邊,等到河面上到處都飄滿了泡沫,魏無可這才覺得自己總算是洗乾淨了,甩了甩頭髮,將身子擦乾,穿上了邢楠開始給他的衣服和包在衣服之間的運動鞋,衣服鞋子穿著很合身,像是專門給他定做的一般。
“舒服,爽!”魏無可換上衣服後聞了聞手臂,又抓了抓頭髮做了個簡單髮型,整個人彷彿獲得了新生一般,對著遠方的空曠大喊了幾聲,似乎想把昨晚上經歷過的心驚膽戰都吼出來。
黑龍村雖說是依山而建,但附近確實一片平地,魏無可喊了幾聲,既沒有回聲回應他,也沒有鳥獸被驚飛的樂子,瞥了瞥嘴,覺得無聊,又想起邢楠說要繼續趕路,倒也沒再折騰,慢慢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去。
途徑那片“霜”地的時候,他們已經都不在那兒了,遍地的白,一個人在這兒走著,魏無可突然覺得有些淒涼,倒不是為自己,好吧,貌似就是為自己,只是他也不知道這份感覺因何而起。
等到魏無可來到停車的地方,太陽已經完全升起,車前生了一堆大火,裡面燒著的是他們的衣服,魏無可看到他的書吧也在其中,連忙飛奔過去。
“等等,我的錢,還有我的珠子都在書包裡。”
當他跑到便想用腳踩滅火,去救出自己最寶貝的東西。只不過,他還沒衝到火堆邊,便被人拉到了一旁。
“你想被燒死啊,那些東西都已經拿出來了,給你。”
魏無可回過頭,拉住他的正是莫文,此時他也換上了一套和自己樣式一樣的衣服,只不過他的碼子要大一圈罷了,他的頭髮還有些溼漉漉的,有著很重的黑眼圈,印堂也有些發黑,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虛弱,卻沒有什麼大礙。
“咦,莫哥,你怎麼醒了?咦,你什麼時候換了衣服,還洗了澡?我剛才在河邊沒看到你啊?”
莫文將手中的一個新牛皮雙肩包塞到魏無可手裡,打了個呵欠,有氣無力地說道:
“這車上有兩桶備用水,我用那個水洗的,黑水河雖說沒有了水煞兇屍,但畢竟那些死屍在河裡也泡了那麼多年,還是有些不乾淨。”
聽到這話,魏無可頓時覺得自個兒是剛刮完一層油,又醃了一層味兒。
“什麼!!為什麼沒有人跟我說還有備用水?你是說,我洗的是泡了屍體的水?”
“也算不上,你就當自個兒泡了趟溫泉吧,也差逑不多。”
“我...這他媽差遠了,溫泉至少也算是活人湯,這水可是死人湯,不行,我也得再用備用水洗洗。”
“別費勁了,那水我都用完了,對了,這次雷老爺子搭個順風車去機場,你就先去後備箱裡擠擠,咱們先回西江城,好好休息下再去嬰木林”
說罷,也不再理他,自個兒坐上了後座,雷老爺子此時坐在副駕駛,邢楠邢曉珊還有莫文坐後面,只剩下後備箱還有一點空間了。
魏無可本來想發一通脾氣或者是罵罵咧咧不上車,以保證自己的地位不再下降,只是這時候,邢楠敲了敲窗戶,說道:
“別磨嘰了,回去後,我把剩下的十五萬先拿給你。”
“好咧。”魏無可一骨碌就鑽進了後備箱,順帶還把後門關上了,抱著書包蹲在雜物中間,手伸進書包裡,感受著這一沓帶來的安穩,再幻想著另外三沓的厚重,頓時一臉的福祿壽。
一路上車上沒有一個人說話,各有各的心思。
魏無可不用說,心裡全是紅紅綠綠的票子,充盈得再也裝不下其他的東西了。
邢烏桓開著車,心裡想的是闔棺手和闔棺菩提,他很想找到衛家的背後的隱秘。
畢竟三叔曾經給他說過,這世道越來越不安穩了,貌似有幾個厲害的傢伙要出來了,他邢烏桓雖然不是那種心繫天下的人,但這種事一旦發生,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降魔道的人。
而那些人裡有他的至親他的朋友,他不想讓他們以身涉險。
雷老爺子鐵青著臉,他本來想在以後的日子裡跟著魏無可,去打探清楚黑龍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有衛家的人摻和進來,這一村子人的性命到底是不是衛家人的手筆。
只不過在莫文的勸說下,雷老爺子還是熄了這份心思,一來是莫文他老爹確實是有事需要雷老爺子相助,二來他的身體也撐不住東奔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