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晚上,沒有見金鼠來找我。第二天一早,阿九從寨子回來,小聲說:“寨子外面有人埋伏了,可能是衝我們來的。”
阿九換上了本地的苗服,只要不開口,很少有人能辨別他們的身份。阿九的偵查能力和跟蹤能力是一流的,看來的確是有人潛伏寨子外面了。
我現在和阿九離開,都不太可能了。
吃早飯時,我告訴張玄衝,說道:“張大哥,接下來可能會有危險,你和張小姐還是儘快離開為妙。你是天師府的人,只要亮出身份,沒有人敢阻攔你的。”
張玄衝問道:“需不需要我幫忙!”
我心中暗想:“張玄衝是道士出身,是可以幫忙。但他的立場已經決定了他會不會出手幫助一個骷髏人。”
我雙手拜謝:“張大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們還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再留你們了。”
張玄衝休息了一天,已經完全康復。此刻送他們走,並不算失禮。
張玄衝看了一眼張玄薇,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這個鈴鐺我送給你。不過日後,我只會說你搶走了我家小妹的鈴鐺,不會說是我送給你。”
張玄衝要了張玄薇隨身所帶的鈴鐺遞給了我,裡面塞了一團棉花,只需要將棉花取下來,便可以使用了。
每個人都有他的立場,張玄衝將銅鈴鐺送給一個骷髏人的徒弟,已經違背了他的立場,我再三感謝。
張玄衝說:“小妹,你和蕭寧相識,肯定有話跟他告別的,我先出去,在門口等你。”
張玄薇心思敏捷,點點頭,道:“蕭寧,這銅鈴鐺的使用,有一套咒語。我現在告訴你……”
張玄衝關門出去,是要張玄薇傳一套咒語給我,配套著使用銅鈴鐺。看來張玄衝這個人,還是值得交往的。
這一套使用銅鈴鐺的咒語並不長,張玄薇口述了幾遍,我便記了下來。
張玄薇道:“蕭寧,我要走了。咱們後會有期。只是可惜,沒能看到土卵蟲徹底破殼而出……”張玄薇忽然變得緊張起來,雙手拉著裙角,侷促不安。
我笑道:“你好好照顧我的小紙人,我留著你的銅鈴鐺。等有時間了,我就把銅鈴鐺送還給你,你在天師府等我。”
張玄薇點點頭,飛快地跑了出去。我和阿九把他們送到了茶花峒口,便折返回來了。
回到大屋,阿九說:“有好幾個人,他們可能是在等天黑動手!”
我猶豫了一會,說道:“阿九,其實你可以走。沒有人會責怪你,也沒有人罵你不守信用的。”
阿九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走了出去,將做好的各種暗器、竹籤收拾起來,關好院門。我這才有些懊悔,這個時候讓阿九走,相當於羞辱他。
整個白天,阿九都沉默不語,兩人吃飯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到了晚上。月亮浮在天空,如同一個巨大的月盤,樣子很大,格外地明亮。
我的心跳加速,小蠱蟲也似乎覺察到了一些不妙的地方,在罐子裡面亂轉。小蠱蟲是我從大火之中救出來的,因為沒有了蠱靈,我們之間的默契還沒有完全達成。
阿九站在院子裡面,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他所矚目的地方,正是南邊位置,可能那邊是他的家鄉了。
我摸了摸腹部,道:“兇蟲,今天晚上很關鍵,你最好老老實實地給我待著。”
月亮在中天之上移動,很快就到了正中央,星星格外地暗淡,只有北方位置,那北極星還算明亮。
夜風吹來,如同情人的小手。風來了,金鼠也來了。
金鼠身上的毛髮顯然少了一些,腦袋上被揪掉了一塊。
我衝了出去,阿九也跟了出去。兩邊的林中有人在動。他們的聲音很細微,但阿九還是察覺到了。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出手,只是忽近忽遠地跟著。
“他們是在監視我們,不讓我走脫了!”阿九說。
黑夜如晝,亮光照得整個苗湘大地亮堂堂,格外地美麗。山間的流水嘩啦嘩啦作響,像一首動聽的歌曲。我的心頗為不安寧,無心欣賞此刻的美色。
我加快了步伐,走近路往懸崖那邊去。
白師父就站在洞口石頭上,一動不動,夜風吹起,將他的白袍揚起,在夜晚的風中,格外地孤獨。
白師父道:“本來是想讓你離開茶花峒,但我知道,你不會走,就沒費那個心思了。蕭寧,你在旁邊待著,等下發生了激戰,你不要管。”
可能白師父不知道,我和阿九早就被人監視。
我點點頭,退到了一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山深處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四周一片寂靜,那一批暗中跟蹤我和阿九的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到了半夜十二鐘的時候,從遠山傳來了幾聲長嘯。這長嘯有力,比大殭屍的聲音更加厲害,雖然從遠方傳來,卻好比在耳邊響起一樣。
我從石頭上站起來,遠遠地地看了過去,不過一會,就有數人從那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