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衣隨門內一群人浮空懸移,乍出雪寶峰,周遭已是雲遮霧罩朦朧一片,回望身下數峰,只有雲層中露出幾個尖尖的輪廓。這般身隨境轉,雪寶峰早已隱入諸峰之間不見了形跡。
耳聽得黎德強的聲音傳來:“咦,從上邊看,竟然分不清楚哪座是哪座了?”
吳雅琪轉首望來,指著雲霧中間的一座插雲巨峰道:“這便是北稷山主峰雪寶峰,便是昨夜我等棲身的地方。”又指向西南方向數座峰尖道:“那邊偏南的數座山峰統稱為南伢峰,乃是聖符宗門人弟子居住修煉之所。偏西的兩座,大點的叫大西峰,小一些的叫小西峰。那大西峰乃是聖符宗宗主蘇鍛和宗門高層議事的地方,也是整個聖符宗的首腦中樞所在。我大盛仙國各樣道旨,皆是從大西峰上傳下,諸多聖符宗長老高層也多是在大西峰上潛修。”眾人聞言看向靠西邊那座較高大的山峰,眼中皆是流露出好奇之色。
王天水出言問道:“吳師姐,那小西峰呢,又是什麼所在?”
吳雅琪解釋道:“小西峰是聖符宗高層親族內眷頤養之地。”
王天水詫異道:“什麼?還有宗門親族內眷獨佔一峰的?”
吳雅琪一臉理所當然地道:“聖符宗數千年發展,根深蒂固,宗主長老堂主親眷累計多達數萬人,區區一座小西峰還只是容納那些仙道親眷,凡俗族人,卻是沒資格住到小西峰上來的。”
吳雅琪一番話說下來,眾人皆是將目光投向小西峰,柳輕衣更是心中暗暗揣測:“昨夜小靈貓吞吐修煉所在的那座山峰,想來應是小西峰無疑了。遇上的那兩名女子皆作侍女打扮,必是峰上內眷所屬婢僕之類。”
眾人言語之間,徐徐跟著聖符宗等人望北飛行,逐漸出了北稷山主脈範圍。
聖符宗山門諸峰已然盡皆隱入一片白茫茫的雲海之中,周遭空氣驟然轉冷,四處植被所現綠意逐漸稀少,滿眼盡是片片白色共著灰濛濛的霜天霧地,幾乎是另外一個世界。
柳輕衣心緒尚還停留在昨夜的事情上,此刻驟然回過神來,頓覺四周空氣層層緊縮,風雪夾著無邊涼意直往頸脖裡鑽擠而來。
空中飛遁的眾人皆是聚起更多的元力對抗逐漸加重的寒意,撥出的道道氣息,剛脫出體內元力的作用範圍,便化為點點細密的白霜,鋪滿雙肩和領口,爾後又被周身元流一震,化為絲絲白氣飄散於空中。
一路北上,天獸門眾人皆是悶聲不言,就連平素最愛聒噪的黎德強,也是一臉的緊張嚴肅。
越往北行,空氣愈見寒冷。俯瞰足下,白雲迷漫,群峰環伺,霜霧繚繞,一個個山頂探出雲霧外,似朵朵芙蓉出水。
眾人飛過一刻鐘之後,來到一片連綿不絕、橫矗於北極的巨大冰川之前,已是到了稷北冰脈外圍。
聽吳雅琪所言,這稷北冰脈本是一處天險,其上千裡臨空冰極寒峭,修士遁行其間極為困難。又因已被佈下乾坤奇絕殺陣,此殺陣會在冰脈上下兩方衍生大片空間亂流,一旦受到過往修士的氣機牽引,便會齊齊絞殺而出。可以說,此時的稷北冰脈已然成了一處人仙同戮的天地禁區。
眾人行到這處冰脈外圍,不再前進,在前面聖符宗等人帶領之下,徐徐降落到近處的一座低矮丘陵上。
柳輕衣抬眼望去,但見一望無際的茫茫冰原之上,盡是變幻無窮的耀目冰花,盤根錯節一般佔領著上方一大片,其上灰濛濛的罡風夾著大片的冰花直往人頭面上刮來。
這般苦寒之地,光線卻已是暗灰一片,眾人落腳的這處低矮陵地上積雪及膝,冰川之上罡風吹過一陣便偃旗息鼓了。
四周忽又變得萬籟俱寂,只有腳下鬆軟的白雪被踐上時發出聲響,偶然遠方傳來一陣淒厲的獸吼聲,使人頓感一陣毛骨悚然。
幾名身著黑白兩色長袍的聖符宗弟子,在矮丘一處位置搜尋數息,便各自分開幾個位置站立,規則地在雪地上踏步轉行。
不多時,矮丘之下一陣‘咔咔’聲,逐漸浮現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洞口的上方‘大悢閬洞’四個暗紅色大字赫然其上,一條青玉鋪就的懸廊石階沿著洞口逶迤下延。
“想來那聖符宗主蘇鍛所提到出入冰脈大陣之法便在於此了。”柳輕衣暗暗揣測。
昨日聽其所言,此洞位於稷北冰脈所布乾坤奇絕殺陣陣眼處,內設迷蹤環廊陣,乃是所謂的陣中之陣。即便外人找到此處,要想開啟此洞,非佈陣之人不得其法。即便進入其中,若沒有懂此陣的人引路,也多是有進無出的局面。
蘇鍛此刻已是招呼四境修士聚攏,高聲說道:“諸位隨我入洞,請各宗長老、領隊約束門下弟子,需得跟緊我等,切勿在洞內擅自行動。”說罷,蘇鍛已是帶著聖符宗的人當先踏進懸廊石階,逐次消失在洞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