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鳩領著一群人飛到北邊一處亂石相間的區域,手持布帛草圖四下轉著打量了一圈,方才徐徐落下身形,抬手指向亂石崗中一處,朝著身後眾人道:“此處便是我們這隊負責的中心起始地點,從這個位置出發,你們天極門向上搜尋十五里,我們天獸門向下搜尋十五里,打掃完戰場便來此匯合等待。”
眾人應諾而動,天極門幾人由裘姓師兄帶著往上搜尋而去,天獸門幾人則在步鳩的安排下,開始各自散開向下搜尋。
不一刻,亂石崗上只剩下留守的楚小嫻一人,此女倒也樂得清閒,自找了一處平滑的山石盤腿而坐,靜靜地等候起來。
......
亂石崗下方區域乃是一片密林,待天獸門眾人散入林中,林間樹木自是由近及遠,開始悉悉索索的聳動,更有人不時飛出林外,張目四下探望。
昨日一戰,林中血腥氣尚存,夾雜著泥土味和不知名的腐臭味,直教人作嘔。
柳輕衣落在眾人後面,不緊不慢地向前步行,心裡想的全是新學的仙術,對這樁發死人財的大好機會,卻不怎麼上心的樣子。
據其推斷,這些留下的拜月修士遺體,身上的物件大半早已被蒐羅一空,當是輪不到這些收屍人隊伍來撿便宜的。
似乎是印證柳輕衣的想法,前方一片密林之中,已然傳出嚴寬的叫罵聲:“還真是什麼也不剩,這些扒皮鬼!啊,呸!”
不一會,另一方向黎德強的聲音傳來:“好臭!這人幾個月沒換衣服了?啥也沒有,真正是啥也沒有,還捂這麼緊,真不是東西!”
如此行過一程,柳輕衣仍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聽了一路叫罵聲,中間撿漏似的收了兩三具修士屍體,確乎是除了一身皮囊之外,什麼也沒有留下。
又前行一程,柳輕衣零零落落竟也收了七八具屍體之多,有斷手斷腳的,有身首異處的,這些人有男有女,其狀雖然血腥慘烈,他心中卻無一絲波瀾。
畢竟,到了兩大仙國對陣這樣特殊的環境裡,便得適應這種你死我活的血腥場面和生殺自主的冷漠規則。
到了日上三竿,範圍內的搜尋便已告罄,十五里路程對凡人來說算是極大的一片區域,對於修士而言卻是小小一塊,若非到那些遮眼蔽目的山林中搜尋花去大半時間,速度更能快上數倍不止。
柳輕衣統共收了十多具屍體,便跟著天獸門眾人回到亂石崗等待。兩個方向的人大多已經回來,只有裘姓師兄和另一名天極門弟子還不見人影。
他剛找了塊山石坐下,便聽嚴寬在一旁抱怨道:“跟死人打了半天交道,晦氣啊。”
黎德強附和道:“唉,成苦力了。”
嚴寬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屁股坐到一塊山石上,苦著臉道:“好沒道理,辛苦忙一場,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李宮峻和王天水一旁沒作聲,看錶情也是有幾分感同身受的樣子。
步鳩看了嚴寬一眼,轉頭沒作理會,倒是一旁的蕭景延聞言輕笑數聲,譏誚道:“嚴師兄,黎師弟,那支援北境的榮光呢?被你們忘得一乾二淨了?!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說打掃戰場等雜事不可再落於人後,怎麼轉眼就成了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嚴寬忽受此擠兌,噎得老半天說不出話來,恨恨地看了蕭景延一眼,轉過頭不再理他。
只有黎德強若無其事,厚著臉皮答對道:“蕭師兄,說是苦力,其實只是說明辦事的辛苦程度而已。支援北境,做點這樣的小事,苦是苦了一點,也是應該的,應該的嘛。”
蕭景延斜睨了黎德強一眼,似乎羞於與此人同伍,遂從坐著的地方站起身來,一個人閒步到亂石崗邊上林子裡去了。
蕭景延一走開,嚴寬便朝黎德強恨恨地道:“蕭景延這頑劣童兒,靈煅期時就喜歡跟我過不去,總覺得自己高明,枉我們上次還在小房山涵元洞裡救過他。哼!要不是看在此次帶隊的賀老兒是他師父,我定要他受點刺激。”
黎德強點頭道:“大師兄言之有理,蕭師兄確實有些稚氣未開,倒不必和那無知孩童一般見識。只是,此次收屍的差事,還真有些不像話,我們堂堂通元境修士,竟成了跑腿漢兒,簡直糟心之至!”
嚴寬道:“唉……誰說不是呢?這一天兩天的,甘冒奇險對上拜月仙國的修士不說,還得白搭力氣瞎幹活,實在太不值當了。”
“可不是,聖符宗…也太齷蹉!!”
……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