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緲遠峰,上慶洞內。
聶重取出一個黑色小瓶和一封信交到柳輕衣手裡,“將信和這隻小瓶送到西境流雲宗九長老手裡,需得親手交給九長老,聽明白了沒?”
“我又不認識九長老,怎知是不是他本人?”柳輕衣揶揄地道:“我看師尊還是找其他人算了,我從未去過西境,就怕跑岔了道。找個熟悉西境的人去,那樣也牢靠些。”
聶重道:“你這猢猻,昨日都答應去的,怎可出爾反爾。再說了,不是有道引嘛,你找到流雲宗山門,把道引給他們看,就說找九長老倪燕朝當面,讓他們領你去就是了。”
“倪燕朝?”柳輕衣咂摸兩句,抬頭看向聶重道:“師尊,此人是男是女?”
“是名女仙士。”聶重淡淡地道。
“女的?”柳輕衣略有些驚訝,眼神微微一空道:“長得如何?”
聶重語含怒意,“你這猢猻,不要問這些有的沒的。我給你說,見到倪長老,你要恭敬一點,聽到沒有?”
“曉得了。”柳輕衣點了點頭,又伸出一隻手道:“道引呢?”
聶重取出一塊黃褐色的圓石遞了過來,細聲交代道:“這道引本是流雲宗陣石所化,你將神識沉入其中,便可循到大概方向。”
柳輕衣手捏圓石,依言沉入神識,意念中隱約受到一絲古怪指引,遙向西邊某處,不由心中大呼神奇。
聶重沉吟半晌,又自靈環中取出一張翠色符篆,看向柳輕衣道:“你此次出去,離南境,過大荒,幾乎要穿過大半個西境。為師暫賜你一道?風符,此乃凝丹境符篆,以你的實力激發,不到凝丹境的修為,是追不上你的,當可助你行事。”
柳輕衣伸手接過那張翠色符篆,大為稀奇地捏在手中左看右看,嘟噥道:“?風符?好東西啊。師尊,此符是送給我了嗎?多謝師尊!”
聶重肅道:“是暫賜,回來需得交還於我。”
柳輕衣面色一滯,喃喃地道:“也太小氣。”
小半個時辰後,緲遠峰上飛下來一道紫色人影,不一刻便離了天獸山,向西急遁而去。宛如一道破空的閃電,此間靈蹟未顯,半空人已去遠。
少時,那紫色光影遁下雲頭,落到一處山林中,手持一個黑色小瓶喃喃自語:“什麼東西這麼稀奇?還要專門跑一趟。”說著已是扭向瓶蓋,騰然一道赤色毫光自瓶蓋處浮現,將扭來的手掌一彈而來。
柳輕衣心中一驚,再次伸手去扭,又是一道赤光閃過,不但將他手掌彈開,還隱隱傳來一股刺痛之感。
“還有這樣搞的?!”柳輕衣一臉忿忿然,卻也不再擰動小瓶,眼神一陣閃爍,又取出一封信來捏在手上打量。
下一刻,已是凝起一道小型靈焰,輕輕地衝化信頭金蠟,不多時便衝開蠟封,取出一張薄籤紙。
他展開一看,卻是一行打油詩:“紅塵杳遠關山齊,書來愁思憑窗寄。遙想當年正少年,一語卿卿一語倪。”
“孃的,什麼玩意兒?”柳輕衣悶聲嘟噥,將薄籤紙還入封中,瑩動金火二元處理好金蠟,再次拔空而起,向西急急飛遁而去。
西極雲海,作為仙國八景之一,也是西境上仙門流雲宗所在之地。
位於大盛仙國最西邊的這塊區域,實是一處至為特殊的所在。有傳西極雲海接風海,此處不僅是仙國的邊緣,因著外接風海界禁的緣故,更是整個天元界的邊牧之地。
柳輕衣一路行來,途中並未再作耽擱,小半日便出了南境,一路向東飛過一片荒漠地帶,進入西境之後,已是額上貼著一塊翠色符篆趕路。
出離山門之際,他也曾馭起神行披風飛過一段,同這道神奇的?風符相比,就如同一個是在快走,一個則是真正的飛奔。
及至西境時,他諸般手段逐一試過,卻沒有一樣及得上?風符的速度,便也老老實實不再切換,只以此符越空疾飛。
身在空中,柳輕衣一邊感應著道引圓石所指的方向,一邊灌注元力催動著貼在額際的?風符。
這道翠色符篆不時煥出翠芒漣漪,凝附縈繞周身,直令得他的肌膚上泛起絲絲涼意。其速度在這一刻已是快得沒邊,便是兩城上百里的距離也是眨眼間飛渡。
及至傍晚時分,已是一頭扎入大片濃密糾集的白霧,放眼望去,那白霧並非一層,卻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接天瀰漫的雲團。
飛過一陣,雲團中已有璀璨晚霞穿照,不時展出的道道彩虹縈繞其中,真正是霞光萬丈映蒼穹,雲捲雲舒繪彩虹。
柳輕衣循著道引一路向西,在雲團中懵著頭飛了許久,方才落到一片巍峨群山之中。
他取下貼附額際的翠色符篆,環眼四望,只見前方數座拔雲巨峰矗立,道引所指卻是居中一座靈氣最為蔥蘢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