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官員怔怔看著崔浩,好半天之後才愣愣開口道:“也就是說,你並不打算去和渤海國主爭辯?”
崔浩一臉嚴肅,鄭重道:“他是入朝為官的恩人,本官豈能坐那恩將仇報的事。”
“我呸!”
年老官員猛然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直接噴了崔浩滿臉,忿忿道:“虧得老夫還在擔心你,生怕你年輕不懂事惹了大麻煩,想不到好心當了驢肝肺,你們世家之人沒一個好東西,小小年紀,又奸又滑,老夫入朝為官四十年,差點比不過你這個小年輕。”
崔浩臉上的義正言辭終於不見了,相反口中嘿嘿連笑兩聲,突然搓了搓大手,眼底聲音道:“您剛剛不是說了嘛,入朝為官首重從心,從心者,慫也,慫著很好,慫著才能不惹事……”
“滾一邊待著!”年老官員氣的麵皮發鼓,目光惡狠狠瞪了崔浩兩眼,道:“若非老夫和你崔氏有些私交,今日必然要揍你個不敬長輩之罪。”
“嘿嘿嘿嘿!”崔浩又搓了搓手,一臉無恥道:“如果不是知道您和崔氏交情好,晚輩剛才也不會找您幫我演這場戲,您可能還沒注意到呢,我剛才義正言辭的時候陛下專門看了咱們這邊兩眼,雖然談不上讚賞,但是畢竟開始留意。”
“滾一邊待著去!”
年老官員又呵斥一句,忽然壓低聲音道:“乖乖坐著別再說話,渤海國主已經到了。你演戲歸演戲,千萬別在他面前演,否則別說是你,老夫也得跟著倒黴。當初太原王氏的王矽就是因為太能演,結果把整個家族演的灰飛煙滅,你們清河崔氏雖然也是龐然大物,但是惹毛了渤海國主照樣白搭……”
崔浩心裡一凌,連忙點頭道:“晚輩明白。”
他果然不再開口,並且緊緊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不過一雙目光卻滴溜溜猛轉,鬼鬼祟祟翹著腦袋去偷看李雲的身影。
……
李雲慢悠悠的走著,彷彿閒著沒事逛街一般,但是沒人敢認為他在逛街,所有大唐官員全都悄悄觀察他。
眾人只見這位大唐王爵單手抱著一個小丫頭,身邊跟著一個容顏俏麗無雙的年輕女子,後面又跟著一個衣衫襤褸的漢子,那漢子背上揹著一個面黃肌瘦的女人。
忽然有幾個大臣瞳孔一縮,目光緊緊盯著李雲的另一隻手,但見那手裡拎著兩個血淋淋的腦袋,看樣子分明是剛剛被李雲摘下沒多久。
“這位王爺果然是個狠角色!”幾個大臣下意識咽口唾沫,面面相覷各自使了個眼色,暗暗道:“他每次出場不是打仗就是殺人!”
使眼色並非是約定要去參奏李雲,相反乃是相互警告不要多事,由於驚心李雲手裡拎著的人頭,反而忽視了李雲腦門上的光禿。
李世民也被李雲的架勢弄的有些發懵,但見皇帝一臉好奇看著李雲不斷接近,忽然盯著他手裡的人頭問道:“你這臭小子,這又是殺了誰?”
砰的一聲!
李雲把腦袋仍在地上。
此時他距離李世民還有五六十步之遠,距離大唐開設簡易朝會的空地也有十步之遙,但他站在空地邊緣不再前進,只是彎腰下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懷裡仍舊抱著小丫頭虹兒,口中很是恭敬對李世民道:“陛下,臣渤海國主李雲,特來見駕,荒郊野外,禮儀難行,尚乞陛下贖罪,莫要苛責微臣。”
“你這臭小子,這是玩的哪一手!”
李世民明顯愣了一愣,語氣略帶迷惑道:“為何站在場地邊緣?為何不肯抬腳過來?”
李雲輕輕咳嗽一聲,面色鄭重道:“剛剛殺完人,不敢衝撞您。”
他越是謹守禮儀,李世民越是覺得好奇,在場文武群臣也很好奇,似乎首次認識這個強橫的渤海國主。
李世民忽然大有深意看了一眼那兩個人頭,故作皺眉問道:“此二人,何來歷,因何殺,為何死。”
皇帝問了四句,其實是兩個問題。
李雲毫不遲疑,鄭重回答道:“小人,該殺!”
“原來是小人……”
李世民似乎恍然大悟,點點頭道:“既然是小人,殺之乃行正,此事不算衝撞帝駕,渤海國主可以入朝議事。”
李雲這才再次抬腳,抱著小丫頭進入空地。
直到此時在場眾臣才明白過來,原來李雲停下不動是因為要等皇帝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