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醒醒,該上街了,再不去上午就要餓肚子了。”阿牛用力的搖晃著躺在柴草上沉睡的少年喊道。
“哦。”那少年慵懶地爬了起來,揉了揉眼,順手抹了把面黃肌瘦的臉,看了看破廟牆縫裡洩進的刺眼的陽光,時辰不早了。
他叫林風兒,叫什麼並不重要,因為他是個乞丐,也就是個小叫花子,從小挨門排戶的討飯,飄來飄去,人們見了他都說:這孩子真可憐,就像風兒一樣,居無定所。人們都習慣喊他風兒。
“阿牛,我爹還沒醒呢。”風兒說。
“早醒了”這回說話的是躺在風兒旁邊的一位老乞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只見他慢悠悠地坐起來,彈了下身上的柴草,長長的嘆了口氣。
“發皓然,面蒼然,滿腹詩書不值錢。詩也空,曲也空,隨風飄落任西東,醒也空,夢也空,一枕黃梁事無成。朝走西,暮行東,人生猶如採花蜂。半世皆為功名累,誰料想,竹杖破碗做浮萍。”
老乞丐叫林懷璞,原來是個書生,連年趕考,堅信書中自有顏如玉,錯過了是佳婚配年齡,至今依然單身。屢考不第,反正書中自有黃金屋,又賣掉了房產,考來考去,鬍子都白了,依然不改初衷。書上說了,書中自有千鍾粟,一咬牙把土地也賣了個乾淨。最終連個舉人也沒考上,自己吃的一粒粟也沒有了,看看也沒什麼希望了,只得拉根棍兒,掂著個破碗沿街去乞討。就他那爛了幾個豁口的破瓷碗,正宗大明成化年間的,什麼窯出的不重要,放到現在老值錢了,足夠他再趕考上幾次,吃上下半輩子沒問題。可惜生不逢時,命該如此,流落街頭就沒什麼奇怪的了,窮途末路。
“風兒,你都十四了,以後要早起晚睡,乞討不是長久之計,把我教你的詩書多用樹枝在地上劃劃,將來也好有個出頭之日。對了,昨天我教你的那首唐詩《琵琶行》背過去了嗎?”老乞丐關切地問。
“我……”
“我知道!”沒等風兒開口,阿牛搶過了話題。
“人之初,性本善,肚子餓了怎麼辦?拿根竹杆去要飯……”
“孺子不可教也!”老乞丐頭搖得像貨郞鼓。
風兒是個棄嬰,是老丐在野外的小路邊,撿到了剛出生不久,就被遺棄的他。當時四周已圍來幾要垂涎三尺的大黃狗。老乞丐抱著他走南跑北,踏破千家萬戶的門檻,靠著大家的施捨,一口口喂大了他。
老乞丐待他很好,每討到一口飯先讓他吃,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呵護備至。
從風兒咿呀學語開始,老乞丐就教他看文識字,盼望著他長大後,能扔掉討飯棍出人頭地。老乞丐讓他隨了自己的姓,叫做林風兒,並給他起了個大名叫林若鯤。算是有祖有宗,名正言順。叫花子命賤得像棵小草,生死都無人問津,有沒有名字一個樣,一條街走過去,那麼多討飯的,誰知道他們叫張三或者李四。
算卦的趙半仙在大街遇到了風兒,仔細地看了一眼他的面相,先是大吃一驚,然後搖了搖頭,嘆口氣吐出幾個字:“潛龍在淵啊!”
老乞丐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正是期盼著風兒能有出頭之日。
“爹,我背給你聽”風兒毫不含糊地說。
潯陽江頭夜送客,
楓葉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馬客在船,
舉酒欲飲無管絃。
…………
嘈嘈切切錯雜彈,
大珠小珠落玉盤。
…………
“林伯,我知道這一句怎樣解釋,大珠小珠落玉盤,是有人站在船舷上往江裡撒尿呢,噼哩叭啦的像珠子落在盤子裡”。阿牛沒等風兒背完,搶過了話頭說。
老乞丐簡直驚掉下巴,嘴裡不住的唸叨:“朽水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飾也。”可轉念一想,這種解釋並不牽強,很貼切的啊,怪不得自己連考不中,悟性意不如一個討飯的孩子,唉!時也,運也、命也,數也。
阿牛是他們前年遇到的一個小叫花子,不知道自己幾歲,看樣子和風兒差不多,他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名姓,只知道自己是個孤兒,父母死後就沿街乞討,走了幾年,走了多久一概不知,只記得父母喊自己牛兒。
“對了爹,阿牛,昨晚我做了個夢,蠻蹊蹺的”風兒幽幽地說。
“???……”
“??????…………”。
“我夢見一位神仙教了我一夜武功?”
“什麼?老神仙?教你一夜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