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桌那邊沒有了李紅豆,錢愛書的生活一下子空洞了許多,他把對李紅豆的思念都傾注在給李紅豆書信中。為了不被人發現,他每天都在下午休息的時候,悄悄地給李紅豆寫信。
李紅豆總是在信裡,把她新寫的詩給錢愛書看,還說,這些詩,錢愛書是除了她自己,第一個看到的。偶爾,她還會把新買的詩集寄給錢愛書,錢愛書讀著詩集,就好像看著李紅豆的相簿,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
“跋涉詩社”的社員們也失去了往日的激情,雖然謝老師極力維持,卻因為本身教務繁多,分身乏術,再加上社員們沒有了李紅豆的督促,一段時間之後,社員們都不再交稿,社外的投稿更是寥寥無幾。大家心裡都明白,詩社已經名存實亡。
錢愛書在信裡說起這些,心裡很不是滋味,感覺李紅豆的心血付之東流。倒是李紅豆安慰他說,該走的都會走的,詩歌本來就該是寂寞的,太熱鬧了反而不好。
這樣書信來書信往的,日子倒是過得快且順當,一轉眼的功夫,初二就過去了。
受李紅豆的影響,錢愛書對詩歌由被動變得主動起來。慢慢地也開始嘗試寫一些詩歌。他把自己寫的詩歌寄給李紅豆,李紅豆很誠懇地給他提建議。其中有幾篇優秀的詩歌,李紅豆幫著給他投稿到幾家詩歌刊物,竟也看到了。
刊物寄到錢愛書手上,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詩歌變成鉛字,錢愛書沒有特別的興奮,只是覺得原來發表詩歌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難得。
升到初三,功課變得更為緊張。李紅豆也很少說起詩歌的事情。她來信中說,她爸給她下了一個硬性指標,如果她能夠考上省城的任何一箇中專,就任由她寫詩。李紅豆選定了當時比較容易考的師範學校。
相比李紅豆,錢愛書的生活更加緊張,每天有做不完的試卷,各任課教師以一輪又一輪的複習轟炸著同學們的記憶。緊張的生活反而變得相對簡單,學習,吃飯,睡覺,給李紅豆寫信。可是這樣的生活就快結束的時候,也就是第二學期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發生了大事。
那天正上數學課,錢愛書發現同學們都往教室外面看,有的相互在竊竊私語。錢愛書也往外看,原來有人在教室外面扒窗戶。阮老師停下講課,走到走廊上,過了一會,阮老師走進來,到錢愛書桌前說:“錢愛書,你爸找你,你出去一下吧。”
錢愛書慌忙走出教室。
錢老爹穿著毛褂子,4月的天,還有些涼。“爸,您怎麼來了?”
錢老爹囁嚅著說:“你,你大姐她……”
“她怎麼了?”錢愛書心裡一緊,預感到家裡一定發生了大事。
“她,她想見見你。”錢老爹的眼睛紅紅的,欲言又止,眼神裡有一絲刻意隱藏的無助。
錢愛書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對於一個只有16,7歲的半大孩子來說,他還不能做到鎮定地應對父親突然到來並同時帶來的驚慌。長這麼大,他從未見過父親像今天這樣六神無主。
錢愛書向老師請假後,隨錢老爹匆匆往家趕。
春喜在坳口接到了錢老爹和錢愛書。
“弟,是你狗蛋叔——哥……”
歲月已經讓春喜忘記了年齡,當年錢家坳最好看的大妹子,如今跟別的農家婦女沒有二樣。
“狗蛋哥在哪?”
“在鄉衛生院。”錢老爹搶先說,生怕春喜說出多餘的話。
路上,錢老爹已經跟錢愛書大概說了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