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嘩啦.”
一堆硯臺、筆洗、茶碗之類的零碎,全都被一個突然發起怒來的咸豐皇帝一袖子全都甩到了地板上,碎成了一片,還覺得不解氣,還怒吼了兩聲:“這是欺君,欺君啊!勝保該死!福城該死!駱秉章該死!羅繞典也該死”
咸豐的突然發怒把安德海和其他幾個伺候的太監、宮女都嚇了一跳,全都給跪了,可能是因為太害怕,一個個抖得跟篩糠似的。
“安德海!”咸豐砸完了東西又發完了怒,又想起來不能這麼算了,必須得從嚴追究,“快去把祁儁藻、彭蘊章、穆蔭、恭老六都給朕叫到園子裡來!”
“喳!”
安德海也鬧不清咸豐皇帝又在發什麼瘋?也不敢多嘴,只能應了一聲,就從地上爬起來,躬著身倒著往外退,才退到一半,咸豐又吼了一嗓子:“等等!”
“喳。”安德海趕忙答應一聲,停止了倒退,躬著身立在那裡,等著咸豐皇帝的吩咐。
咸豐皺著眉道:“再把端華、載垣、僧格林沁、琦善、肅順、翁心存他們給朕一起宣到園子裡來,朕在勤政親賢殿召見他們.要快!”
這回咸豐準備多找點人一起來商量怎麼應付那個越打敗仗地盤越大兵越多,還越靠近北京的太平天國了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再這樣打下去,這幫粵匪發逆就要在一路失敗當中逼近北京城了!
“喳!”
安德海應了一聲,一溜煙退了出去。
咸豐則一瘸一拐走到了一扇鑲著透明玻璃的窗戶前,透過十三行進獻的西洋透明玻璃,望著外頭的西式庭院,清晨耀眼的陽光之下,大水法(噴泉)的十二生肖泉眼正輪流噴吐出清水,晨光一照,竟然憑空浮起了一輪七色彩虹。
看著這宜人的景色,咸豐皇帝的心情終於平復了下來,忽然一股睏倦之意從心底湧出,大清早就發怒果然傷身啊!
他打了個哈欠,喚了一聲:“小寶子,快拿福壽膏來!”
沒法子,得吸兩口壓壓驚啊!
外頭馬上傳來一個陰柔尖細的聲音:“喳。”
圓明園,勤政親賢殿。
因為這一次要找的人比較多,其中戶部尚書翁心存和掛著個都統銜的琦善還都住在北京城內。所以直到當天下午,這群誠惶誠恐的王公大臣,才在圓明園的勤政親賢殿裡頭給麻顏震怒的咸豐皇帝叩首請安。
“啪”
咸豐看底下的王公大臣跟磕頭蟲似的都磕完了,也不讓他們平身,也不給祁儁藻、周天爵這兩個七老八十的老大臣賜個座兒,而是冷著臉將幾份摺子重重摔在了地上。
然後就是咸豐陰沉沙啞的聲音:“都看看!都看看這是勝保、福城、駱秉章、羅繞典他們四個給朕上的摺子,你們都說說,他們是不是在欺君罔上?他們該不該死?”
恭親王奕訢已經知道咸豐為什麼麻顏震怒了——勝保、元保、文祥都是他夾帶裡的人,他們能欺君罔上,可不能矇騙他這個主子爺。
要不然誰替他們在萬歲爺跟前遮醜?
雖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但是恭親王還是跟一無所知似的,撿起一本勝保寫的摺子,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然後又來了個臉色大變,一臉惶恐地說:“這,這這牛魔王也太兇了吧?儘讓我大清忠勇之兵死傷如此之重,還顯出法相一口吞了尹立培!好在白斯文、元保勇猛,幾個聖炸彈就把那妖魔給殺傷了”
聽見這位六王爺的話,咸豐就氣兒不打一處來!
長沙之戰都敗成這樣了,你個老六還幫他們開脫!
長沙城老九門丟了八個,城內所有的衙門、軍營全丟,只剩下一座天心閣和一座迎春門還在官軍手裡長沙可是一省之都會啊!
至於炸傷牛魔王的事兒,根本就是空口白話,沒準是虛報的!
想到這處,咸豐咬著牙道:“這幫不中用的東西.這可真是丟完縣城丟州城,丟完州城丟府城,現在都丟省城了!老六,你說說,接下去是不是要丟京城了?”
“皇上息怒,”恭親王奕訢叩了個頭,恭聲答道,“長沙之戰雖然打得慘了一些,但畢竟破了那妖魔的法相.那妖魔多半受了重創,以後應該沒以往那麼厲害了。
而且咱們也摸索到了降妖除魔的法子,以後可以多多鑄造聖炸彈,總能將這妖魔給剷除的。妖魔既除,粵匪發逆就不足慮了。
如果皇上還不放心,奴才願意南下督軍,不滅長毛,誓不北返!”
“你”咸豐聽奕訢又提起南下督軍的話,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也不曉得該說什麼了?
放奕訢南下督軍是萬萬不可能的,他可是恭老六,堂堂的親王,先帝的愛子,還是.還是大清皇位的繼承之人!
咸豐現在依舊沒有兒子,他要是駕崩了,奕訢就該兄終弟及了,根本就不用當什麼皇叔父攝政王,比多爾袞爽多了。
現在要放他南下督軍,那不就是大將軍王嗎?他要打敗了,那大清沒了,要打勝了搞不好是他咸豐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