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錄影,弘軒對陳淵曦開始了殘酷的虐打。
錄影中,陳淵曦被打得滿臉是血,目光可憐楚楚地看著影片,接著,弘軒用雪亮的匕首抵住陳淵曦的脖子,並且讓他的脖子見了血痕。
“劃深一點!”陳淵曦擰著腦袋,憤怒而小聲地喊著。
“很危險。。。別!”張東失聲說。
這聲音若被錄進影片裡去,如果影片不做處理,就要重開始。
弘軒示意繼續,影片他能處理。
“你給我滾!”陳淵曦從喉頭中擠出一句話,憤怒地盯著張東,張東這才知道,陳淵曦心中的恨,遠遠不是自己所能窺探一二。他恨的,僅僅只有陳天驕,還是,也有他自己?
弘軒的匕首狠狠抵在陳淵曦的脖子上,他用十分狠辣的力氣,狠而準地在陳淵曦的脖子上劃下一刀,接近頸部大動脈,血流如注,陳淵曦在影片中流著眼淚。
弘軒又將匕首懸在陳淵曦眼球上,粗魯地對著影片說:“陳天驕,你如果不自首歸案,三天內,我把你兒子肢解煮熟,給你做飯!我何復說得出,做得到!” 影片錄製完畢。
陳淵曦面色蒼白,張東忙幫陳淵曦止血,被陳淵曦粗暴地打斷。
張東氣得兩眼幾欲爆裂,他轉身狠狠地盯著弘軒,一步一步走向他。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張東的拳腳明顯比弘軒利索,又因為年齡優勢,將弘軒逼得節節後退。弘軒雖然比張東狠而準,但是不敢動用武器,連連後退,不多時,身上已經重重捱了張東數拳,最後一下痛得他呻吟一聲,捂著肚子倒在地上。陳淵曦在旁邊幫不上忙,一個勁叫停,兩人誰都不聽他的。
“張東,你要是認為我還沒死透,你就亂來。”陳淵曦說著,將脖子上的紗布扯開。
張東慌忙跑到陳淵曦身邊,連滾帶爬,他細心幫陳淵曦貼住傷口,又不斷地道歉。
陳淵曦安靜地讓張東再次為他清洗傷口。
張東的手十分溫柔,他擦拭傷口的邊緣,不讓一點消毒水刺激到陳淵曦。
這樣輕柔的摩挲,似乎清風拂過指縫,又像是情人耳鬢廝磨的低語,沉醉得讓陳淵曦漸漸有了睡意。他不想睡,他很享受這樣輕柔的撫摸,滲入心中。張東仔細地幫他塗抹藥水,包紮,每一步細心得像時間被無限延長了。在這樣綿延著的時間裡,陽光有些溫暖,空氣有些新鮮,陳淵曦笑著仰頭想說謝謝,忽然覺得有什麼落進了他的眼睛裡,又從他的眼角滑落——他看到張東眼裡掛著的淚珠。
陳淵曦第一次看見張東流眼淚,豆大的淚珠,飽蘸著痛楚,落在陳淵曦蒼白的面頰上,化成了河,沸騰著的河水,滔滔不絕地在他臉上澎湃著,洶湧著。陳淵曦抱住張東的腦袋,臉頰緩緩地貼了上去。
張東伏在陳淵曦懷裡,乾脆嗚嗚地哭出聲來。
“你把你的一切,都告訴我。”張東說。
陳淵曦沉默,因為他看見弘軒惱怒而不解的神情,他忽然想起,弘軒並不知道自己和張東的任何事。
弘軒要去散播影片,讓陳淵曦和北京那邊繼續保持聯絡,同時叮囑張東先將陳淵曦送至醫院,這樣的傷口,不去醫院是斷斷危險的,可陳淵曦拒絕了。
“他太狠。”張東說。
“所以不能你做。”陳淵曦說。
陳淵曦簡短地和張東說了一切的前因後果,語氣十分平緩安靜,他記得那天,張東的懷抱十分溫暖,他記得張東喂自己喝水,吃飯,目光中的柔情,可以融化冰川,他記得張東一直輕輕拍打著自己,哄自己睡覺。那幾天,陳淵曦有些無奈,他就像有了成年人心智和記憶的襁褓中的嬰兒,而張東,把自己的父愛用母愛的行動詮釋出來,那種感覺奇妙而有些微微的難堪,他卻十分享受。
陳天驕自首了。
陳天驕看到影片時,即將登機,他從登機口一路喊著自首,跑出來。鄧一菲扯著他跪著求他,撕心裂肺地喊著:“你這一去,就是送死啊!”什麼都無法阻止他。鄧一菲也下了飛機,儘管她完全可以一個人離開,等著她的,也是最後的裁決。直到此刻,有些奄奄一息的陳淵曦,才被送至和顧曦的同一處醫院接受治療。
同步驚呆整座小城的訊息,還有另一則。
鄭凱聽著自己父親熟悉而遙遠的聲音,幾乎以為父親鄭子恆復活了。可他很快知道,這是一段錄音。
這的確是一段被放大了數倍的錄音。
陳婉馨和駱揚的最終約定,若趙淵願意娶陳婉馨,陳婉馨便可以不跟著駱揚走。若趙淵不願意,陳婉馨將踐行自己的承諾。
當年殯儀館的事件,在警方接受群眾報警,前來做初步調查時,呼叫了殯儀館的影片,確認鄭子恆是跳樓自殺的。那段影片,便一直被保留在警局作為案件存檔。
這件存檔,終是被處理並播放。
“老趙說,婉馨姑娘很懂事,不錯,如果婉馨姑娘願意,他希望你以後能娶她為妻。”
反反覆覆,只是這一句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在鄭凱心中刮擦著。
後面便是當事人陳婉馨的聲音:“趙淵,我願意,你還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