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從哪裡來?”
。。。
案件偵破持續進行中,鄭子恆已經沒法配合下去了,他似乎已經失去了靈魂,整個人變得有些痴呆,面對警察接下來的問詢,也是答非所問。
趙淵將鄭子恆扶在床上休息,和同樣被通知過來的劉蘭花一起開始處理父親的後事。老家那邊要去處理戶口登出等事宜,而且相應的親屬都需要發通告,最終遺體要回老家入土為安,這一切都需要他去處理,趙淵讓他先回家。剩下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趙淵強撐著支離破碎的精神,將遺體處理意見簽署,又接受了警方的多次調查和問詢,最終,在同意法醫解剖的通知書中,鄭重簽了字。
“一切都好,淵哥,別趕我走,我只想陪著你。”林文溪靠在趙淵肩膀上。
沉默著。
趙淵走向太平間,他還沒有好好地向父親話別。
鄭子恆默默坐在太平間門口,神色憔悴,鬍子長出一茬了,亂亂地,他看見林文溪,微微點點頭,算是招呼。
太平間的門開啟,鄭子恆迅速轉身跑進去,坐在其中一個冷凍櫃下面。
“我說這人真是,不是看他可憐,早叫保安把他轟走了!進來就跑那櫃子下守著,要我開啟櫃子,你說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瘋了嗎?又不是緊急要火化,又不是警察要驗屍。。。”看守的大爺似乎被嚇得心有餘悸,不住嘮叨。
趙淵歉意地笑了笑,牽著林文溪的手,走進冰冷的太平間。
趙淵靜默地看著睡得很安詳的父親,這輩子,這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男人,從未睡得如斯安靜。趙淵記得父親一直是忙忙碌碌著,為了自己,為了這個殘缺不全的家,成夜成夜只睡四五個小時,成夜成夜地在臺燈下,路燈下,而那不足的睡眠時間裡,往往不時喊著他妻子的名字:“雪花。。。”
趙淵記得曾經勸過父親保重身體,父親卻說:“生前何必久睡,死後必當長眠。”
如今,這個安靜平和的父親,終是走了,帶著無盡的冤屈和憤恨,他生前,一定還惦記著生死不明的母親吧,他生前,一定還惦記著自己,還有自己曾經一遍遍和他講述的文溪的事吧,他——又怎地,能夠長眠!
兒子不孝!為什麼沒有陪護在這裡,寸步不移,為何偏偏,要去求救,去給他人下跪!趙淵跪了下來,直感覺身體裡的血液都已經冰凍,已然感受不到任何的喜怒哀樂。
趙淵記得,一部電影裡,有名少女說過的話,他同樣也曾問過自己:“生活是否永遠艱辛,還是僅僅童年才如此?”
是的,總是如此。
加入墨世吧,有錢,有權,從此活在城市的陰影中,詛咒這個繁華得令人噁心的世界!有個聲音對趙淵說。
世界如此殘酷,何必自作多情?
身邊的影子一同跪下,手,死死抓著冰櫃,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他的痛,不亞於我。我能感受得到,他的心,是火熱著的。
也許,他就是我這一生最後的溫柔。